「你也說了不管,那就什麼都不用管。」
他護著戚鈺的態度很明顯,老夫人氣息不平,想說什麼,又因為顧忌著這個兒子不敢開口,還是一邊的齊昭聽到了。
「祖母,母親生病了,我來守。我不睡,一晚上都會在這裡。」
老夫人一看他就心軟了,想到戚鈺至少是給齊家生了個這麼懂事的長孫,怒氣才算是消了一半。
「乖孫,你也別守太久了。小孩子,正是要休息的時候,等會兒就回房去睡吧。」
她這樣囑咐了兩句,才在下人的攙扶下離開了。
夜再深一些後,賓客、近親都慢慢散去了,只留了齊文錦和他的兄弟姐妹們,以及一些小輩。
齊文錦的心思完全不在這裡了。
如今的每一刻對他開始都是度日如年,離不開京城,這心便安定不下。
如果李瓚執意要做的話,他其實什麼辦法也沒有……得再想一些兩全之策才行。
齊文錦不停地告訴自己冷靜下來,越是急切,就越是可能出差錯。
「爹。」
齊昭小聲地叫他。
齊文錦看過去:「怎麼了?」
「祖父是什麼病?為什麼大家都不告訴我?」
他早就知道祖父生病了,但是所有人都不許他去看望祖父,說祖父需要靜養,再就是突然得知他不在了。
齊昭跟祖父的交集其實不多,齊岱年多數時間都是在花天酒地。但每次見面,都表現得和藹大方,孩子不知道他的齷齪事,對他也是敬愛的。
齊文錦摸了摸他的頭,也沒回答,只是問:「累不累?」
齊昭搖頭。
齊文錦還想說什麼,餘光里瞥見自己的人,視線對上,對方使了個眼色便退下了。
男人重新看向齊昭:「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
「我還不困。」
「聽話。」齊文錦叫來下人送齊昭回去了,又吩咐完了其他人,這才去了一邊。
剛剛看到的人就等在那裡。
「大人。」
「嗯,有沒有什麼情況?」
「方才刑部與大理寺突然出動了一批人馬,
看方向,應該是往齊府來的,屬下原本打算回稟,不曾想半路的時候,宮裡來了人攔住了,應該是傳達了聖意,那些人便又回去了。」
齊文錦凝神沉默不語了好一會兒,才擺擺手:「繼續盯著。」
「是。」
他的心中隱約浮出不詳的預感,不是因為李瓚派了刑部的人過來,而是,什麼原因,能讓他突然又撤回旨意?
他可不是什麼朝令夕改之人。
思索無果後,齊文錦又回了房間裡。
戚鈺這會兒倒是睡了,房裡只在外間留了盞暗燈。他輕手輕腳地在外間把孝服都褪去了才進去。
知道女人睡眠向來淺,他坐在床邊在發現戚鈺皺了皺眉後,便不敢動了。
直到閉著眼睛的人呼吸重新平穩下來。
阿鈺。
他端詳著自己的珍寶,他押上一切孤注一擲,也要握在手裡的珍寶。有人跟往常沒什麼兩樣,眉間宛若附上一層雪霜。
但又似乎有所不同,她向來是清醒的、目標明確的。從未像現在這樣神色懨懨。
齊文錦胸口溢滿了心疼。
就該讓齊岱年先閉嘴的。他若不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現在戚鈺就該心甘情願的跟自己回青州了。
他小心翼翼地蜷縮到了一邊,希望不要出什麼岔子了。
***
李瓚一夜沒睡。
王林也是陪著一起的,連該換班的時候也沒換。
皇帝一整夜都沒怎麼消停過,他放棄了擺駕,看起來是為了冷靜下來。但顯然,一整夜了,那沸騰的狀態也沒好上一點。
「還在那惦記著他們家的那點家產,怎麼,朕的皇子,不比那點東西更誘人?」
王林眼觀鼻鼻觀心,只當做是沒聽見。就看著皇帝這麼轉來轉去,幾次都已經抬起了手,似乎是想要罵什麼了,卻又很快咽了回去。顯然,他此刻的那股火焰並不能完全以憤怒來概括,連發泄都發泄不出來。
臨近天亮那會,他好像才逐漸冷靜下來。
王林見他在案前坐了好久,突然開口:「我救了朔兒。」
他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皇上說的是狩獵那次兩個孩子遇到老虎的事情。
這……他一時間冷汗涔涔:「皇上當日已經盡力了,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那時他問戚鈺有沒有怪自己,她說的也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