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嵐定定地看著陸征,半晌後低笑起來,「對,眼下你只能投靠我。東西兩個衛城中,西面衛城無論是人員、戰略儲備都無法與這裡相提並論,駐城指揮官季雲至今還在兩面逢源,未必敢公然挑釁周川。」
「但是我不同。」他斂了笑意,話鋒一轉,「我和你一樣沒有退路。」
「陸征,我願意把城裡一切軍事行動的指揮權交給你,城防所一切士兵,你可以直接調度。其他重要事務和決定,我們都可以商量。」
「這是我的誠意,我說到做到。」
「魏所」,陸征抬起視線,緩緩開口:「主城所掌握的資源與實力是我們的數倍,以寡敵眾,這會是一場極為艱難的鬥爭。孤立無援,兩面夾擊並不是最可怕的境況,可怕的是人心。」
「無數次歷史經驗證明,盟軍最危險的敵人往往並不是對手,而是從內部滋生。」
陸征頓了頓:「有你剛才這番話就夠了。」
「你上任半年以來,帶領衛城躲過重重劫難考驗。你是衛城唯一的指揮官,是城防所全部力量的統領,這毋庸置疑。權力的分散和更替只會造成人心不穩,讓跟著你擁護你的人寒心。」
「只要你能堅持下去,我就會盡全力輔助你。」
魏嵐愣了一瞬,旋即笑著搖搖頭,低嘆道:「陸征,我自以為還算了解你,可你卻總是讓我意外。」
「你能力強、個性也強,在軍部時就爭議頗多,到了特戰組更是除了李隊以外,說一不二。你不是能屈居人下的性子,凡是你認定的事就一定會去做。」
「你如今為了大局主動退一步,我也不會讓你為難。明面上,我依然是衛城唯一的指揮官,但我剛才說的話也都做數。」
魏嵐沉沉地呼出一口氣,把身體往椅背里靠了靠,「說句心裡話,其實我一直對陳司令把我調到衛城來有所困惑。我也曾懷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勝任,但直到現在我才漸漸明白。」
「鋒芒太露、過剛易折,這是這世道教給你的第一課,看來你已經領悟了。其實我的前一任就喪命於此,正是因為我的不顯眼,才給了自己麻痹對手、慢慢站住腳跟的機會。」
「陳司令年事漸高、病痛纏身,很多事越來越力不從心。但他早就防著會變天的那一刻,才在這裡埋下了棋,而你,註定要捲入其中。」
魏嵐說著向陸征伸出手,與他緊緊相握。
「合作愉快,陸隊。」
與陸征溫熱乾燥的掌心相比,魏嵐手的溫度始終是微涼的。這位城防所長官從不強勢,不精悍,氣質上甚至有點文弱,但卻有股急風摧折不倒的韌性。
「既然我們已經達成合作,彼此就應坦誠相告。」陸征問道:「周川的勢力為何會短期內突然擴張至此,這背後的原因,你清楚嗎?」
魏嵐低頭點上一根煙,「不介意吧?」
陸征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魏嵐道:「其實這些年來,陳司令也在周川身邊陸陸續續安插過一些眼線,但這個人警惕性極高,身邊更是只有幾個跟了幾十年的舊部親信,得到的有效信息並不多。」
「不過後來我們成功策反了其中一位。」他頓了頓,微垂的眼帘模糊在指尖升起的薄霧裡,「根據他的情報,周川與審判庭傅興年關係甚密。這兩人相互勾結,傅興年繼任新庭長後,利用監察、審判權限幫周川排除異己,拿下了不少人,更威脅了不少人。」
「周川和傅興年的那些勾當,陳司令應該早有察覺。」陸征也早就想到了這一層。
「當然。」魏嵐繼續道:「我們早有介入,但在過程中出現了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第二點。我們發現,周川背後有外部勢力干預,那是一批極為精銳的特工組織。審判庭的前任庭長身亡,看似是意外,但我們懷疑是遭人暗殺。」
魏嵐的臉上籠起一層淡淡的寒霜,「這件事情高度機密,陳司令曾經讓李雲峰暗中調查,但對方事情做的很乾淨,反追蹤能力也很強。我們花了不少力氣才查到,那些人來自12區,是經過基因改造的實驗體。」
他又深吸一口,把只燃了半截的煙掐滅,斟酌用詞:「關於這件事,如果白榆能提供更多信息,將會對我們很有幫助。」
陸征猝然看向他,目光冷冽。
魏嵐拍拍陸征的肩,面色平靜:「沒有冒犯的意思,職責所在而已。高度危險的S級實驗體進入特戰組,軍部總得調查來歷吧。」
「你就不好奇,白榆身份暴露後為什麼周川只是判他放逐,而不是處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