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尹倏然間變了臉,一把薅起白榆的頭髮,把人拎起來重重抵在山洞石壁上。
後頸腺體傷口撞在堅硬的石塊上,剛剛開始癒合的皮肉再次崩裂流血,白榆渾身一顫,兩腿掙紮起來。
蕭尹頗為滿意地看著他,把人隨手一扔。
「我有多疼,現在你也終於能感同身受了吧。」
白榆弓起身體,啞聲道:「你恨我,不如直接殺了我。」
低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從胸腔里震動起來,蕭尹抬手捂住一隻笑得發顫的眼睛,旋即把手指插進頭髮里,用力捋了捋濕漉漉的髮絲。
「死是這個世界上最簡單的事,那簡直太便宜你了。」
白榆不寒而慄:「那你究竟想怎麼樣!」
「想怎麼樣?」蕭尹斂起笑容,垂眸看著地上的人若有所思。「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麼樣,但我知道一點。」
「當我在實驗基地堵住你的時候,我們生生死死,都只能在一起了。」
「告訴我,白榆,那個時候你到底在想什麼?」
白榆道:「我什麼都沒想。」
「又說謊。」蕭尹彎下腰,把手指放在眼前人血流不止的腺體上,不輕不重地摩挲著,強勢的薄荷信息素驟然炸開。
「!!」強烈的刺激讓白榆猛烈反抗起來,然而腺體重傷讓他失去了一切對抗蕭尹的勝算。他被死死壓制在地,動彈不得。
「10秒不足以讓你殺死我,也不能讓你全身而退。所以為了拖住我一起死,你才答應了我。」蕭尹一邊說著一邊舔了舔銳化的犬齒,齒尖已經觸碰到腺體周圍溫熱的皮膚。
「可你知不知道,你演技太差,心思太容易被戳穿。那副不情不願的樣子,真得讓我噁心。」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我不能讓你死。你得活著,接受懲罰。」
山區夜寒,潮濕冰涼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隨著血液的不斷流失讓人逐漸失溫。耳邊的話語越飄越遠,白榆掙扎幅度漸弱,身體也跟著麻木起來。
突然,一道喊聲從洞口傳來。
「山下有手電筒的光,是軍部的人追上來了!」
蕭尹動作一頓,極度煩躁又戀戀不捨地把目光從白榆腺體上收回來,旋即把人往肩上一扛。
「我們走!」
外面的暴雨還在下著,沖刷掉了他們來時的腳印和氣味。漆黑如墨的夜色中,蕭尹憑藉著極佳的夜視和方位感繞過山間主路,在雜草叢生、怪石嶙峋的山間迅速前行。
血液向頭頂倒流,白榆在倒轉昏暗的視線中根本無法辨別方向,也不知去向何處。
等他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身處在一處廢棄的倉庫。身下平整堅硬的觸感讓他恍然意識到綁住他雙手的繩索已經解開,白榆瞥了一眼所躺的地方,是一張用木板和布料搭建的簡易床。
沾滿血污和泥土的衣服已經被換下,白榆驀然一驚,剛坐起身,就迎面遇上蕭尹面無表情地走來。
半瓶水遞到乾裂的唇邊。
白榆略一偏頭,卻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捏住下頜,把水直接灌了下去。
「咳咳……」,他咬緊牙關,琥珀色的瞳孔染上怒意,領口因為掙扎抗拒而被濺濕。
蕭尹抬手甩了他一個耳光。
「真他媽浪費。」
「這裡可不是聚集區,也不是研究所,不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地方。」
「知道為了搞到一瓶純淨水,有多不容易嗎?」
「滾出去。」白榆冷冷道。
「還有你身上這身衣服,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好奇?」蕭尹忽然揚起一抹惡劣的笑容。
「山區東面有座監測站,常年有人值班。」他不緊不慢道:「出來的匆忙,沒帶多少物資,就只好去借了。」
「哦對了,你知道前天值班的人是誰嗎?」他微笑著看向白榆的眼睛。「是你認識的人,和你同期畢業在軍校當過老師。」
「你穿的這套衣服,就是從他身上扒下來的。怎麼樣,還暖和吧?」
似曾相識的信息素終於在鈍化的感官中漸漸泛起記憶的漣漪,白榆瞬間臉色煞白。
這套衣服,是蕭尹從同伴的屍體上扒下來的。他喝的每一口水,衣料的每一寸溫度,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蕭尹!」白榆出離憤怒,蓄力猛然一拳向他揮去!
拳頭在半空中被一掌拍開,反扭到身後。
「你最好認清自己的現狀」,蕭尹握住他的手腕漸漸加重力道。「失去了腺體的功能和作用,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