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完包子,百無聊懶地望著窗外的炎炎烈日,又強迫自己睡了個悠長的午覺,直到四點半才醒。
他已經躺了五天,之前睡著了不覺得,隨著清醒時間越長,越覺得渾身難受,哪哪都不得勁。下意識想抻一抻筋骨,又猛然想起身上有傷,只能作罷。
牆上的時鐘指針轉了一圈又一圈,他閒得頭昏腦脹,忽然,熟悉的、一瘸一拐的聲音再次在走廊上響起。
喬揚毛茸茸的腦袋從門口擠進來,手裡還推了輛輪椅車。「沈醫生,太陽已經下去了,現在外面溫度正好,我推你到樓下轉轉?」
沈長翊在剎那間收回了之前的成見。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也難怪陸征喜歡,這樣的人誰不喜歡?
喬揚是對自己大條,對別人無微不至的典型。日復一日,無論颳風下雨,他每天早晚都準時去沈長翊那報到,把人照顧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每天還變著法子遛彎。
沈長翊其實恢復得很快,但這裡一切都好還有人伺候,多待幾天又何妨。
都說習慣形成需要21天,可喬揚就是有種自來熟的親近,只用了短短10天,就讓沈長翊完全習慣了他的存在。
第11天早上,沈長翊被生物鐘自然叫醒,卻意外沒有看到門口那個熟悉的身影。
半個小時後,護工推著醫院的病號餐進來。「沈醫生,您那位朋友給值班室留電話了,說最近有事過不來,你有事就按鈴喊我。」
沈長翊起初沒有在意,可當第13天,還沒有喬揚消息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問起來查房的簡銘,這才得知喬揚已經升任二組組長,調回主城的事。
因為新任長官是空降,為迅速穩定形勢、避免人心動盪,喬揚和顧嘉南都是被連夜召回的。
「不錯。」沈長翊笑笑,之前還擔心喬揚會不會因為擅自跨區行動受到牽連,看來是多慮了。「只是要跟他崇拜的陸隊分開,這小子肯定偷偷哭鼻子了。」
「也好,大家都各自有了去處。」
「那你呢?」簡銘把筆插回白大褂上的口袋上,「陸隊,哦不,現在應該叫陸所了,他前兩天還找我問了你的情況,說等你身體恢復後想問問你的意願。」
「沈醫生,考不考慮加入我們軍部醫院啊?現在醫生資源可是急缺,待遇好、有保障,而且……」簡銘壓低聲音,「我們這兒還有好幾個單身的Omega護士,外人可是搶都搶不到。」
沈長翊連忙擺手,「別開玩笑了,我醫術不精,以前在聚集區當個赤腳醫生還能糊弄糊弄,哪裡能真到醫院來?」
當天夜裡他留了一張字條就離開了。
陸征接到消息趕去的時候,病房裡空蕩蕩的,他調取醫院監控,只見凌晨兩點,沈長翊背了個包大搖大擺地走出院門,轉入一個監控死角後就不見了。
陸征微一扶額,囑咐道:「別聲張,找個辦事妥當的人去查,他跑哪裡去了。」
但沈長翊就是沈長翊,他不想讓人找到,痕跡就會抹得乾乾淨淨。
陸征命人查了幾天,除了確定被開走了一輛加滿油的車以外,後面就幾乎無跡可尋,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無論是12區,還是13區都找不到他,直到大半年後,才意外發現他的蹤跡。
三月剛剛開春、冰雪消融,特戰組的巡邏車在城外收集變異物種樣本時意外搭救了兩個人。
帶回來救治之後,才發現他們居然不是主城的居民,而是住在兩百公里開外的山區里。人是在春獵時不慎掉進河裡衝到了下游,迷了路瞎晃蕩,若不是被巡邏車發現,估計多半小命不保。
「你們那多少人?在山裡生活多久了?」特戰組對意外發現野外聚集人群也很驚奇,隊醫一邊檢查一邊詢問。
「都是族裡的,一兩百號人,從十年前開始住在山裡的。」
「十年了?你們不知道進城嗎?」
「一開始也有人想走出山區,但出去的人都沒回來,估計要麼被野獸吃了,要麼遇上天災人禍了。再後來就沒人敢再去了,大家也住慣了。」
隊醫嘆了口氣,在檢查背部時,一道縫合的傷口引起了他的注意:「縫得很專業啊,你們那有醫生?」
那人嘿嘿一笑,「去年冬天去打狍子,半山里撿回來一個人,人都凍僵了本以為沒救了,不成想放兩天自己又活過來了。居然還是個醫生,你說巧不巧?」
隊醫奇道:「還有這樣的事?」
「那醫生叫什麼名字?」喬揚聞言湊了過去。
「名字不知道,他就說姓張,我們都喊他張醫生。」
那人越說越興奮,乾脆上手直接比划起來,「張醫生不僅醫術好,人長得也俊,我活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帥的人。不談其他,光那雙綠色的眼睛,就把咱們那從十五歲到五十歲的Beta和Omega通通迷了個遍。」
「什麼?」喬揚怔住:「你剛才說他的眼睛是什麼顏色?」
*
沈長翊覺得從自己衛城出來就一路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