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往這邊走來,路眠一眼就認出來他是誰。
哪怕是過了這麼多年,他也都記得,當年那個把他從黑暗小屋中拉出來的高中生。
保鏢見狀,立即匯報:「厲老闆,是秦家派來的。」
大漢見有人來了,又放狠話:「你們什麼人!放開老子!不然讓你們好看!」
男人居高臨下,眉眼間滿是凌冽,帶著駭人的氣場。
「秦家——跑來我厲家的地盤做什麼?」低沉的聲線,已經褪去了高中時的清澈,取而代之的是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厲梟抬了抬下巴,保鏢接到示意,手上一松,墨鏡大漢掙扎著抬起頭:「厲家?什麼厲家?這地已經五千萬抵給秦老爺了!合約我們都有,不信你自己看。」
「五千萬?」厲梟低著頭,來回踱步,冷笑著,「真稀奇,昨天我也給了五千萬,今兒我也是來收地的。」
路眠心下一涼,倒抽一口氣。
「什麼?」墨鏡大漢瞪大了眼睛,「你……你們也……也五千萬?這……這怎麼……」
「看來,姓白的把我們都耍了。」厲梟叩響了指關節,若有所思道,「回去告知你們秦老爺,我們兩家有必要見一面了。」
路眠站在大門口,出了一身冷汗,幾乎都要忘記了今天過來的目的。
前後不過十分鐘的時間,闖學校的團伙也不闖了,手忙腳亂地散去。舞校門口又恢復平靜,仿佛剛剛的鬧劇根本沒發生過。
厲梟在轉身之前,目光掠過他,但一刻也沒有多停留。
路眠喘了一口氣,隨即便看到剛剛給厲梟開門的男人朝他走來,他又不自覺站直了身子。
來的人是個體面人,禮貌問道:「你好,請問你是這舞校的人嗎?」
路眠緊張地忘了回答,只是點了一下頭。
「我們厲老闆請您到車上,有話跟您說。」
短短兩句話,並沒有給迴旋的餘地。
路眠還沒想清楚來人的用意,就糊裡糊塗被帶上了車。
直到車門關上時,他才突然警惕了起來。
車廂里安靜得讓他不敢喘氣,空氣中瀰漫的木製香水味中夾著菸草的氣息。
一股莫名的壓抑感湧上心頭,他知道厲梟就在後排,卻不敢回頭看。
「你叫什麼名字?」
身後傳來的聲音有些慵懶。
路眠深呼吸,定了定神,轉過身。
男人隨意地靠在座椅上,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叫路眠。」
「嗯。」男人眼中依舊沒有任何波動,「你知道白伍在哪?」
路眠搖了搖頭,極力否認:「我真的不知道。我今天也找不著他……」
男人沒回話,垂下了眼帘,手指敲著扶手,在思考著什麼。
路眠怕他不信,又接著說:「我手機上有通話記錄,我今天沒打通過他的電話。」
男人依舊沒抬眼。
不用對視,路眠暫時冷靜了下來,腦子裡開始復盤今天發生的這些離譜事。沉默了許久,才再次開口問:「白伍他……真的拿了錢?」
這回厲梟說話了。
「你想說什麼?」
路眠壓制住內心忐忑,有條不紊地分析:「白伍不可能把地皮抵押,白老師沒答應簽字。他跟你們簽的合約,我們一點兒也不知道……不過,我們不是逃避責任,我會先找到白伍問清楚怎麼回事。」
他心中本就沒底氣,一句話下來語氣越來越弱。想到白儷還在重症病房,舞校又出了這種事,他此刻只想馬上找到白伍。
「你是說,白伍偽造了簽字,騙走了五千萬。」厲梟語氣平靜,仿佛不是推測,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偽造簽字?」路眠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被這麼一提醒,他才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