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梟眯起了眼,就在剛剛那一瞬間,他都懷疑他出現了幻覺。
呵,路眠說要走,還一套一套的,試探著他的底線。
連本帶息都要把錢還給他?
笑話,當他是什麼?
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和這銀行卡,在他看來都是這麼地扎眼。
他喉間溢出一聲輕笑,眼神卻是十分駭人。
「你說,連本帶息?」神色驟變之下,他連嗓音都染上幾分嘶啞,「真是長進了。」
「你這跟我明算帳呢路眠。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怎麼來的你不清楚?想用這幾個破錢打發我?」
他一輩子沒對誰這麼有耐心過,獨獨對路眠不一樣。
然而這個他養了四年的人,現在站在他面前,要跟他劃清界限?
他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平時太寵這小情人了,現在竟然敢對他蹬鼻子上臉了。
路眠又何嘗不知道,他在做著很危險的事。他這是一步步斷了自己的後路。但他只有把厲梟惹怒了,厲梟才會一氣之下轟他走。而且,也只有這樣,他才能過得了自己心裡那一關。
「厲先生,我欠您的太多了,我知道,我一輩子還不清。」
「但你要訂婚了。我們的關係,還是不要繼續下去了。」
他從一開始就在努力存錢,本以為還上了錢就能離厲梟近一點。後來才發現,跟錢沒有關係。
厲梟根本不需要他這樣一份感情。
他們想要的,彼此都給不了。
會客廳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其實只有短短十幾秒,但對兩人來說都無比漫長。
「過來。」厲梟拿出最後的耐心,對他伸出了手,等著小情人乖乖地把手放上來,像以往每一次一樣。
路眠看著那雙他都能記得掌紋的大手,心裡突然空了一下。
這隻手曾經不止一次把他救出苦海,但他不能再接受這樣的溫暖了。因為厲梟想要的回報,他給不起了。
「厲先生,請您讓我走吧。」
厲梟眼底的神色又更沉了,厲聲再次重複剛才的話。
「我說,過來。」
「把卡收起來,我就當你今天什麼都沒說。」
「你要什麼補償,我給你。」
對於別人,他從來不廢話第二次。但路眠這裡,他一次次降低了底線。
雖然小情人這麼鬧有點過了,但念在平時還是乖得很,他可以原諒這一次。
空氣好似凝固了,連同路眠的動作。
路眠知道,厲梟這是在給他最後的台階下。
但他站著久久沒動。
這個男人在他心裡占了太多的分量,他要想把他放下,就必須離得遠遠的,不能再給自己一點希望。
看著厲梟眼中的耐心在逐漸耗盡,他知道,他已經把厲梟徹底得罪了。
許久,厲梟的手放了下來,一起消失的還有他眼中的所謂的忍耐。
「鐵了心想走,是吧?」厲梟冷笑一聲,「我哪點虧待了你?你他媽就這點委屈都受不了?」
在他眼裡,他訂婚,是兩家的事。但是他跟路眠,是他的私事。
他們這個圈子裡,聯姻都是生意需要,他原以為路眠跟了他這麼多年,多少能懂點事。
現在看來,他平時真是管少了。
路眠背著的手緊捏著,指關節都在發白。
「厲先生,對不起,我做不到了……」他做不到毫不在乎地看著厲梟和別人結婚,做不到當別人婚姻的第三者,更沒辦法讓厲梟明白他愛他。
厲梟坐在沙發上,雖是仰視著路眠,但卻是一股咄咄逼人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