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一樓人滿為患,警察都在維護秩序,還有家屬在哭喪。
裴川瞥開了眼,走進了一間病房。
溫知秋就在裡面靜靜地躺著,他的雙手幾乎已經廢了,整個人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如紙。
溫辭的狀態也沒好到哪裡去,他長時間遭受凌虐,導致重度營養不良,整個人骨瘦如柴,在床上蓋著被子不仔細看都看不出那裡躺了個人。
「裴川哥。」
池恙,不,現在應該叫他程之南。
程家的小少爺,多年前在美國留學時與裴川相識,兩人意氣相投,早早策劃了這次推翻賀經年的計劃。
此刻的他身形挺拔,目光凜凜,絲毫沒有先前在賀經年面前那股子懦弱溫和的氣質。
裴川眼神示意了一眼溫知秋那邊,程之南微微皺眉,搖了搖頭:「醫生說他的手幾乎沒有可能好起來,日後頂多拿一些很輕的東西。」
這個結果已經是目前為止最好的結果了,按理來說溫知秋的雙手不應該還能接上,偏偏那個098的下手並不重,好像在故意控制著力度一般。
「警方那邊我先拖著,他手上有那些技術,如果他願意全盤托出,還可以緩個幾個月。」
裴川說,「但後面……」
程之南:「我知道的,裴川哥。」
說到底溫知秋並不無辜,手上沾滿了很多鮮血,不判死刑難以平息眾怒。
裴川也不多說,他沒有詢問程之南關於手術有幾分把握,而是點了點頭:「你這段時間也很累了,注意休息。」
程之南喊住了他:「裴川哥。」
他眉頭緊鎖:「那批人不會那麼輕易把賀經年供出來的,而且賀經年自己也有人脈,估計沒過多久就會找一個替罪羊,無罪釋放了。」
這也是裴川一直以來不行動的原因。
哪怕他手上有著賀經年最大的把柄,可是他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去指控他。
程之南也好,溫知秋也好,所有的監控設備都在賀經年的掌控之下,並且在實驗室里他們的手機設備無法進行正常的使用。
所以只要賀經年矢口否認,那他們的指控最終都會變成蒼白無力的辯駁。
但當時蘇遇遇到危險,他們不得不採取行動。
想到蘇遇……
裴川並沒有提到後續可能發生的事,只是溫聲讓程之南好好休息。
他走出病房後就給蘇墨打了電話。
「蘇遇怎麼樣了?」他問。
蘇墨那邊語氣很是疲憊:「沒事,就是精神很差,剛剛哄好吃了藥睡下了。」
據蘇墨的話,當時他帶人趕到別墅,剛剛開門就看到蘇遇雙眼緊閉,渾身都是傷,一旁還有個年紀不大的男孩手裡拿著沾著血的刀。
蘇墨第一時間還以為血是蘇遇的,他幾乎是用儘自己最大的力氣狠狠掐住了那個男孩的脖子,沒幾秒,他就雙眼翻白昏死了過去。
蘇墨趕緊把蘇遇抱在懷裡,讓司機用最快的速度趕去了醫院。
到了之後醫生反覆診斷後才說,他只是受了刺激,身上都是很小的傷口,那些血也不是他的。
在那之後蘇墨才稍稍冷靜了下來。
這是他少有的失態。
蘇遇在他身邊待了好幾年,蘇墨幾乎沒讓他吃過苦,雖然嘴上總是不饒人,但蘇遇想要什麼他都會盡力去滿足他的願望。
可現在蘇遇一夜之間成了這樣,蘇墨會失去理智也正常。
得知蘇遇沒事後,裴川也不打擾他們,簡單聊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他走到一個很隱蔽的電梯刷卡進了頂樓的VIP病房。
這裡跟樓下完全不同,幽靜到仿佛掉根針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盛洋並不知道在他熟睡的這段期間A市發生了怎樣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整個人還在床上安安靜靜地睡著,他現在喜歡側著睡,能讓肚子不那麼壓迫到自己,身下還放著裴川的襯衫,這是Alpha無意識間的築巢行為。
這些天他的心情不太好,也可能是裴川沒有在身邊,盛洋眉頭都微微皺著,好像很不安。
裴川走到他身邊坐下,那雙幽暗的眸子不斷在盛洋的身上掃過,像是在觀察自己的領地。
他注意到盛洋的肚皮突然突出了一個很小很小的鼓包,過了十幾秒,鼓包又消了下去,另一邊又鼓了起來。
他這才意識到,這是他和盛洋的孩子。
裴川到現在都對自己要當父親這件事十分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