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輩子,最後只剩下這樣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和一張灰白的相片。
她從此後,在這世上再無至親的人。
從殯儀館回到家裡,所有人離開後,這個院子顯得格外冷清蕭條。
兩人沉默地站在院子裡。
靳斯言回國後來的那天,也是這樣的天氣。傍晚的夕陽一片橘紅,風把老樹的枝葉吹得漱漱響。
那天他說,「你想結婚嗎,和我。」
時至今日,她仍能回憶起那天的心動。
好像在不久前,好像就在昨天,那麼清晰。
她喜不喜歡他呢。
如果喜歡,為什麼可以接受有名無份。
跑腿送達的婚戒,與他並肩而立,關系不明的孟欣媛。
樁樁件件。
如果不喜歡,為什麼又如此在意這些。
喜歡模糊不清,恨也不分明。
她忽然對這段關系,感到無比乏累。
外婆走了,她與靳斯言維持這段有名無實婚姻的必要因素,好像也不復存在。
她疲憊地閉了閉眼,輕聲說:「靳斯言,我們離婚吧。」
外婆沒能熬過這個料峭的春天。
她和靳斯言的婚姻也是。
第二十三章 他確實冷血又自私
結婚時, 是靳老找來大師算出的好日子。而離婚,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工作日。
兩人到的很早,坐在民政局等候區的長椅上, 中間隔著一個位置的距離。
和這裡其他夫妻一樣, 走到這一步,彼此之間好像已經沒什麼可交談。離婚窗口的等候區, 氣氛壓抑,只剩一個男人壓低聲音正在打電話。
還在倒春寒的時候, 靳斯言身上是單薄的風衣,和領結婚證那天那一身很像。
他看著手機上的郵件,面色溫淡。
排在他們前面的人不多,江好捏著排隊的小紙條,有些出神。
原來摸木頭沒有用。
結婚那天, 她在門口等靳斯言, 一個大哥誤以為她是來辦離婚的, 拉著她問離婚窗口怎麼走。她正摸著木頭,就來了一對爭吵厲害的結婚夫妻。
那晚,她和微月一塊陪珮珮去找人, 混亂中進了派出所,只能求助靳斯言。
一切都如此剛好, 在那天扎堆發生。
或許早在冥冥中暗示, 她和靳斯言這段婚姻,並不長久。
等候區里提示音響起, 機械冰冷的女聲提示著下一個排隊的號碼到對應的窗口。
幾十分鐘後, 江好手中的結婚證換成了離婚證。
走出民政局大門。
她輕聲道了「再見」,太輕了,仿佛飄散在A城三月份的春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