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宋亭宴開口道:「去讓公關發條微博,是時候給這個事件添把火了。」
製作人立刻意會:「直接拿公司的帳號?」
「嗯。」宋亭宴兩手交叉搭在桌上,語氣不容置喙,「已經請示過王總,可以的。」
製作人臉上浮現出驚嘆,連連撫掌:「好。」
「他們著急了,我們就不能急。」宋亭宴銳利眼神掃視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聲音平穩,「一步步做好該做的,不能亂了陣腳。」
下屬們認可的聲音並不重,但每一聲都是實的。
宋亭宴打開自己的電腦文檔,將屏幕投屏。這場會議開了一整個上午,他講到最後嗓子已經微啞。
他下午還要帶著製作人去和領導們開會,只能先原地散會。走出會議室的同時,他收到了一條簡訊:
別白費力氣了,不然我可不保證你會得到什麼下場。
威脅簡訊宋亭宴收慣了,但來得如此恰巧的倒是第一次見。
他立刻去查發信人的ip,查出來卻在國外。他挑了下眉,錄屏保存。
他倒要看看到底能有什麼「下場」。
已經過了十二點,他沒有什麼食慾,一個人去了頂樓天台,想吹會風放空自己。
過了會,身邊坐了個人。宋亭宴看也沒看陸應蕭一眼,仍是兩手疊放在腿上,半張臉埋進圍巾里。
陸應蕭向來不知道自討沒趣這幾個字怎麼寫,主動開口道:「今天天氣挺好的。」
宋亭宴終於有了動作,緩緩抬起頭,被飽滿的陽光刺得眯了下眼,「是啊。」
陸應蕭沒忍住撩了下他垂落到肩頭的頭髮,又很快收回手,「吃飯了嗎?」
宋亭宴坦蕩道:「吃了。」
「今天那個賣湯麵湯年糕的檔口重新開業了,你看到了嗎?」陸應蕭一直是微微側向宋亭宴的,但角度並不大,「生意很好,很熱鬧。」
宋亭宴又將頭低回去,順著他的話說:「嗯,排隊的人挺多的。」
陸應蕭笑了起來,一聲一聲,柔和又無奈。
宋亭宴反應過來,猛地轉向陸應蕭,瞪著他:「你詐我?」
陸應蕭無辜聳肩,「那你為什麼不吃飯?」
宋亭宴又轉了回去,目視前方,「不餓。」
「我知道我現在沒資格管你,但是……我就是關心一下。」陸應蕭也學宋亭宴的動作,曾經親密交融的戀人此時像相隔萬里的陌生人一樣,「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
「我等下會去買的。」宋亭宴不想再被陸應蕭送飯,只能說,「感謝關心。」
陸應蕭問:「吃糖嗎?」
沒等宋亭宴回應,他從口袋裡拿出一顆牛奶糖,放在掌心裡遞給宋亭宴。
宋亭宴覺得陸應蕭的出現和這場對話都有些莫名其妙,陸應蕭可能聽到了某些風聲。但陸應蕭不表現出來,他也裝若無其事。
他拿走糖,又覺得手背上的溫度高得異常。
「前兩天搬東西壓到了,皮外傷而已。」他知道陸應蕭是發現了自己手上的淤青,輕描淡寫地解釋。
其實是他自己在某個情緒失控爆發的時刻硬生生掐出來的,但他絕不能說。
陸應蕭沒多問,只說:「以後小心點。」
宋亭宴莫名有些貪戀這種和陸應蕭聊天的感覺——聊著無關緊要的話題,短暫地迴避工作帶來的痛苦,對方也能夠耐心傾聽,句句都有回應。
他明白分手後就該老死不相往來,但總忍不住回頭看那個被他拋棄的愛人有沒有跟上來。
他及時止損道:「我去買點東西吃,先下去了。」
陸應蕭立刻隨他站起身,在他身後道:「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了,宋亭宴。」
宋亭宴回頭看他一眼,神色淡然。
陸應蕭特意沒叫他的職位,但他怎麼可能不記得自己的職責。
他下午又去和公司高層開了個會,公司的法務團隊已經擬好了律師函。但在製作人電腦死機、證據不足的情況下,他們暫時還無法走到這一步。
他們先發了個公告回應之前被對方引導的「凌創剽竊創意」,結果發現一發出去便被平台認定違規不予展示。
此時正是微博流量高峰期,宋亭宴讓公關刪掉那條被屏蔽的微博,說:「再發一遍。」
公關換了其中的一些說辭,仍是發不出去。他們又換了幾個帳號試,沒有一條是發布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