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待他上前拜見，那仙人便發現了他，拂袖帶起微風掠過他的頭頂，眨眼間便乘雲而去。
而他，則是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海島消失不見，那座仙人揮手間築好的樓宇，也不見蹤影。
只有他一人躺在船上，隨著海水漂泊。
那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懷錦猜測著，這位仙人，恐怕是某一位意外來到這個世界的外來者。
他大概是不想節外生枝，與此界土著有什麼糾纏，刻意避開了。
繼續往下看，又是一些在懷錦看來稀鬆平常的見聞記錄。
在某一頁里，記錄的主人突然變了語氣，筆跡也變得愈發潦草凌亂，足以可見此人的心緒。
[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五百年前的那場夢是真的！海外仙人是真的！真的有仙人！天階之上，還有更強大的力量！]
五百年，對懷錦而言，不過是閉個關的功夫。
可於這方世界的人而言，能活五百年，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這個世界並不修仙，也沒有飛升一說。
哪怕是天階強者，也不過能比普通人多活個百年而已。
一百歲、兩百歲，甚至三百歲都有可能，五百歲，卻是從未有人達到過。
這一行字，被寫得格外用力，墨跡都透過了紙張，將後面幾頁給污染。
在之後，他沒怎麼再記錄見聞，反倒是開始研究各種各樣的奇術秘法，試圖突破天階的桎梏，可惜，最終都已失敗告終。
後來，他想到了一個辦法，積攢功德。
阿鳶咬了咬唇，眼眶發紅。
「這本遊記，是樓家老祖所寫，當年，便是他以不忍天下百姓受戰亂之苦為由，勸解樓氏出山，征伐天下，籠絡江湖。」
不錯，這位樓氏老祖想到的積攢功德的法子，就是征伐天下，平定戰亂。
懷錦揚眉，看了容隨一眼。
凌妙宜的記憶是由混沌編織而成，她對這個世界的真實歷史，沒有任何的了解。
容隨捏了下她的手，神情複雜。
「樓氏征伐天下，已經是三百多年前的事兒了。」
三百多年前，那看來這位樓氏老祖是失敗了。
否則，此方世界的上限，也不會依然停留在天階。
繼續往下看，果然，統一大陸，治理天下，確實讓他實力又得到了一個小境界的提升，卻並沒有能讓他突破天階的桎梏。
他疑惑、憤怒，又不解。
到了他那個實力，已經能夠觸摸到天道，知道不少常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樓氏老祖隱約能從天道的道蘊中感知到，他積攢功德的方法並沒有錯，只是，僅僅只是統一大陸，平定戰亂的功德，並不足以達到他想要的程度。
他還需要更多的功德，多到能讓天道破例，無法再禁錮他，阻攔他。
於是，一場瘋狂的陰謀開始醞釀。
他耗費精力，在西渡海之外，尋了一處海島，布下陣法，將其打造成仙島的模樣，引著那四位大能發現，並讓他們相信了仙人的存在。
而後，又暗中引導他們前往醉花樓，尋找突破天階的方法。
樓氏老祖自然不可能將積攢功德的法子告知他們，而是自己編了一套說辭，又將他自創的一個陰毒的陣法教給他們，讓他們去做。
而這個陣法，就是三年前，奪走了這片大陸生靈生機的陣法。
樓氏老祖自幼便是個天才，他已經活了快一千年了，要創個陣法出來，並不難。
在之後的事情，懷錦和容隨他們就都知道了。
樓氏老祖本想讓那四位大能去破壞這方大陸，讓大陸生靈塗炭，而他，則是等待時機，在恰當的時候出現，力挽狂瀾，拯救這方大陸與為難之中，以此收割一波巨大的功德。
可惜，天不如人願，他想得很好，安排得也很好。
只是千算萬算，他沒有算到這個世界會出現容隨這個變數。
容隨已經得到了六個世界，並成功融合了五個半的世界之力。
若繼續讓他強大下去，他都無需再繼續歷練，頃刻間，就能將萬千世界中的他我收攏，成就唯一真我，踏入諸天萬界中。
混沌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於是，這個世界裡，混沌沒有再讓諸天萬界裡那些被祂收攏的勢力過來，而是親自降臨，與那四人有了勾連。
樓氏老祖縱然已經是無方大陸的最強者，可他到底還沒有強大到能憑自身實力突破此界桎梏，踏破虛空。
這樣的他，又怎麼會是混沌的對手？
自然是從一開始，就已經被混沌給解決了。
連帶被一起解決了的，還有醉花樓里的人，樓氏老祖悉心培養的手下。
等樓氏皇族覺察到問題所在，到醉花樓來求助時，醉花樓中早就已經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剩下。
大概是身邊有熟悉的人，阿鳶再也忍不住，眼淚大顆大顆往下砸。
「我不明白，實力真的有這麼重要麼？重要到能置那麼多無辜之人的命於不顧！」
她目光裡帶著憤恨、茫然、無措，宛如一隻小獸，可憐兮兮的望著懷錦和容隨。
容隨沉默良久，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懷錦就簡單粗暴得多。
「當然重要。」
容隨眉心一跳，無奈的喊了她一聲。
「乖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