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張媽媽才擦乾了淚,將這幾年的境況一一說與她聽。
施元夕看著奶娘鬢邊染白的發,久久不語。
在聽聞知曉她『痴傻』後,京中便再也沒有管過她,三年來,僅有她母親讓人往越州送過一次銀錢。
但到了張媽媽的手中,也不過幾兩碎銀,尚不夠她吃幾副藥的。
施元夕握著張媽媽的手,沉聲道:「媽媽辛苦了。」
張媽媽聽她這話,險些又止不住淚,只忙搖頭:「……因實在捉襟見肘,郎中又說姑娘這病乃是心病,說不準哪一日便自己好了。」
「我便只能先停了姑娘的藥。」
她們離京時,手邊只有幾十兩銀子。
治病吃藥花費了大半,停藥也是無奈之舉。
可就算再如何節儉,手裡的銀錢總有花光的一日。
施元夕輕聲安慰著她。
京城那般態度,她又如同一個活死人,在這等看不到未來的情況下,奶娘依舊沒拋下她。
她真的是將施元夕當成是自己的女兒在疼。
張媽媽只將施元夕瘦弱的身子緊緊摟在懷裡,顫抖著聲音道:「姑娘恢復了就好。」
施元夕輕靠在她的肩膀上。
她的經歷過於神奇,也很難用三言兩語解釋清楚她去的那個時代。
但有一點沒錯。
不論她在那邊經歷了什麼,她終究是這個時代的人,回來是必然的。
安撫好了奶娘,施元夕的目光落在了藥碗上。
他們手中的銀錢太少,早就支撐不住她看病吃藥了,但這碗藥明顯是新煎的。
牆角的藥爐,雖用過了幾次,但看著也還很新。
施元夕問:「這藥?」
張媽媽道:「是京中送來的。」
施家讓人給施元夕送來了二十兩銀子,還請了位京里有名的大夫來,給施元夕治病。
「可有什麼不妥?」張媽媽輕皺眉,她收到東西時,也格外詫異,但好不容易送上門來的機會,她不想讓施元夕錯過。
施元夕垂眸,將碗中的湯藥一飲而盡:「無礙。」
她剛清醒過來,身體虛弱,只喝了藥,吃了半碗粥,便早早睡下了。
這三年,張媽媽已經盡力將她的身體養得很好了,但比起正常人來,還是瘦弱了一圈。
所以施元夕清醒後,並沒有走出這個破落的小院,也沒有主動提及去見京城施家來的人。
她沉得住氣,施家的人卻不然。
隔了兩天,清晨一早,便有人找上了門。
來人是施元夕大伯母身邊的管事汪氏。
汪氏被樂書領著進了門,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院外給野花澆水的施元夕。
哪怕有所準備,親眼瞧見施元夕後,她眼中還是流露了幾分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