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很少有人知曉,裴濟西會來這個謝師宴,主要為的就是施元夕。
裴濟西也從未提起過他的打算。
可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尤其是那日,不少國子監的學子齊聚在了茶室內,等著大考放榜。
放榜結果超乎所有人的預料,雅間裡的魏青染不知何故發了火,怒氣沖沖地離開了茶室。
此後便許多人都知曉了裴濟西和施府上的打算。
汪監丞此刻說恭喜裴濟西,指的是施元夕考入甲四級的事。
他此前不清楚施元夕一個女子,這般拼命是為何。
聽說此事後,便下意識地覺得,施元夕是為了用這些名次,來沖刷她此前的名聲。
如此一來,也好嫁入鎮北侯府中。
所以他一開口,就將施元夕辛苦得來的名次,直接安在了裴濟西的頭上。
裴濟西抬眸,神色冷淡地道:「汪監丞從何來的恭喜?」
汪監丞當即僵住,他冷汗都冒了出來,此刻喝了酒半蒙的腦子也反應過來了。
裴濟西最討厭他人妄議他的家事,再有就是,鎮北侯如今病重垂危,他上來卻說了句恭喜。
這番話,已經算得上是冒犯了。
卻不知,裴濟西今日本就心情不佳。
他知道了那日施元夕派人給江靜婉送了信,是江靜婉主動告知他的,江靜婉說話時,神色哀婉: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那年你與她解除婚約,同我定親,皆是身不由己。」
「如今一切都已安寧了下來,我也不願再夾雜在你和她之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這個婚,便由我來退。」
她說著,還掉下了淚,許是不想要在他的面前過於狼狽。
江靜婉將頭撇了過去,低聲道:「退婚由我來提出,問題也都出在了我的身上,你也算對鎮北軍有了交代,也不必再辜負她。」
裴濟西將面前酒盞里的冷酒,一口飲盡。
他待江靜婉,確實沒什麼男女之情。
只是她兄長追隨他多年,幾度出身入死,如今人已殘廢,他心中本就有愧。
如今再把婚事退了,不免對他們兄妹太過殘忍。
他遲遲沒有籌辦婚事,就是因為心中到底還是對施元夕難以忘懷。
在施元夕入京前,他也曾生了迎娶江靜婉的心,甚至已經差人在準備了。
可見到施元夕後,還是不免動搖。
他與江靜婉的婚約立下多年,早就已經不只是一樁婚事那麼簡單,他在軍中的聲望,他如何對待江家,都會被所有軍中將士看在了眼裡。
他也知道這個事情對江靜婉不公平,可他會給她該有的尊重,未來給她侯夫人的身份,甚至他還會給她一個孩子。
讓她以後也能在鎮北侯府立住腳跟。
多年相處,裴濟西其實也清楚,江靜婉這是在以退為進。
她希望他主動去挽留她,早日將婚事落實。
可換來的,卻是裴濟西的靜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