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場合,又是除夕夜,魏昌宏卻隨便點了個人,問出了個這般尖銳的問題。
施元夕微頓。
不,不是隨便點的。
周淮揚是謝郁維的表弟,這件事情就算她不知道,這整個大殿內的百官也是清楚的。
周淮揚雖然在國子監內表現優異,但還沒有被魏昌宏放在了眼中。
他所針對的,便不是周淮揚,而是周淮揚背後的謝郁維。
施元夕輕挑眉,難道說給國子監前十位學子授予功名的事,謝郁維並沒有和魏昌宏商議過,而是自己做了決策?
若是這樣的話,那可就有意思了。
「朝中大事,學生不敢妄議。」周淮揚顯然也明白了魏昌宏的意思,是在借著他,借著國子監學子的這個身份,當眾給謝郁維難堪。
謝郁維坐在了魏昌宏下首,離得不遠,此刻見得這般場面,面色算不得好看,但也沒有第一時間開口,為周淮揚說話。
「國子監的學子,日後是要進入朝中的,怎麼連這點氣魄都沒有?」魏昌宏冷笑:「還是說,你是有什麼顧及?」
「皇上面前,何人能讓你這般顧及?」
這話說得實在是誅心。
在場之人,誰敢說自己比皇帝還要重要?怕是過不了這個除夕,就得要被拉出去砍了。
而更讓人看不懂的,還有謝、魏兩家。
明面上魏昌宏還是謝郁維未來的岳丈,卻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用這種方式向他發難。
雖說京中大部分的人已經猜測到,這兩家的關係已經名存實亡,但這般不留顏面,也還是第一次。
謝郁維終是起身,他看了眼周淮揚,轉向了魏昌宏,沉聲道:「今日除夕夜,他不過是國子監內的一個學子罷了,魏閣老又何必這般為難於他。」
魏昌宏與他對視,良久後道:「此前呈給皇上的摺子中,不是說國子監人才輩出嗎?怎麼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答不出來。」
他忽而轉頭,目光落在了施元夕身上:「他既是答不出來,便由你來答。」
當即,整個大殿內的氣氛都變得尤其微妙。
這裡許多臣子並不認識施元夕,卻也有不少人知道,施元夕曾與謝郁維定過婚。
只是她到底跟周淮揚不同,算不得什麼重要的人物。
魏昌宏不過是藉此機會,在敲打謝郁維罷了。
「聽聞你是國子監內,唯一破格考入甲四級的女學子。」魏昌宏冷聲道:「如何?」
謝郁維面色幽沉。
他和魏家的婚約名存實亡,魏青染近些時日找他,皆是被他回絕了。
眼看著兩邊的關係將要破裂。
魏昌宏此刻對施元夕發難,本質上也是對他推脫成婚的事不滿。
謝郁維正欲開口,卻沒想到,那邊聽到了問話的施元夕,徑直起身:「回大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