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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氏不解:「昨晚他不是已經離開?」

沈清:「他翻牆來的!」

寧氏也沒想到看著清冷持重的男人居然會大半夜翻牆。

她見夫君氣成這樣,將孩子小心放到床上,伸出手指輕撫他緊鎖的眉頭,柔聲勸:「生氣歸生氣,千萬莫要在妍妍面前提及,女兒家臉皮薄。」

沈清何嘗不知這個道理,所以昨夜問都不敢問。

但他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裡長大的閨女婚後被人欺負成那樣,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尤其這門親事還是由他一手促成。

沈清越想越後悔:「你剛才沒瞧見,都還在門口,他就敢對閨女動手動腳,豎子毫無廉恥,簡直該殺!」

一想到那隻不老實的大手從自家閨女的衣裳里抽出來,他恨不得拿刀將那隻手砍了。

寧氏安慰了他好一會兒,嘆氣:「若是妍妍喜歡他也就罷了,怕就怕她是為了咱們才委曲求全。」

沈清一聽,心裡更加難受,怎麼都覺得是自己親手將寶貝閨女送到虎口裡。

他氣得拍案而起。

好不容易哄睡著的幼子受到驚嚇,「嗷」一嗓子哭出來。

寧氏趕緊將他抱起來,溫聲細語地哄,卻怎麼都哄不好。

沈清伸手接過來,低聲道:「不許再哭,待會兒把姐姐吵醒,爹爹就打你屁股!」

寧氏:「……」

沈年一聽要挨打,哭得更大聲。

這會兒時辰尚早,萬籟寂靜,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天際。

再次被吵醒的紓妍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匆忙地穿上衣裳,趕往爹爹與姨母所居的院子。

這會兒天剛蒙蒙亮,廊廡下的燈籠亮著幽暗的紅光,臥房的門卻開著,爹爹正抱著嗷嗷哭的弟弟走來走去。

一旁的姨母伸手接過來,柔聲抱怨:「帝都天氣冷,他本就水土不服,好不容易哄睡著,你又將他嚇醒。」

紓妍呆呆地站在那兒,想起幼時爹爹哄自己的情形,心裡莫名地感到失落。

哄了好一會兒,弟弟終於不哭了。

爹爹故意拿鬍鬚去蹭他的臉,他又咯咯笑起來。

紓妍佇立片刻,悄無聲息地離去。

她又回房睡了小半個時辰方起。

梳妝時,姨母來了。

紓妍握住她的手,笑:「姨母怎起那麼早?」

寧氏伸手撫摸著她柔順的青絲,柔聲道:「這幾年習慣了,倒是妍妍,可是阿年太吵?」說這話時,她眼神里流露出愧疚之色。

紓妍:「自然不是,我要去鋪子,每日都這個時辰起床。」

寧氏信以為真,將她拉到妝奩台前坐下,如同在家時那般替她梳頭。

紓妍注意到,那把握梳子的手粗糙不堪,指甲修剪得極短。

昨夜燈光暗,紓妍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中,並未瞧得太仔細。

今日才發現,姨母的眼角不知何時有了細紋。

姨母也只比她大了十一歲而已。

她從前在家時極愛美,閒來無事便自己調製護膚的香膏,一雙修長的手指更是保養得雪白細膩,水蔥似的指甲塗滿丹蔻。

天氣好時,姨母總喜歡抱著她坐在院中,給她的手指腳趾塗抹丹蔻,或是給她梳各種各樣的髮髻。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回她不小心跌入井裡,被人打撈出來後,姨母緊緊地將她抱在懷中的情景。

素日裡那樣溫柔嫻靜的少女,為了她同祖母吵得面紅耳赤。

在她最需要母親的那幾年裡,姨母無微不至地照顧她。

在她心裡,姨母與母親沒有區別。

紓妍握住她那雙粗糙的手指,把自己的臉頰貼在她粗糲的掌心,哽咽不止。

這些年,她陪著爹爹在嶺南吃了多少苦頭。

寧氏反過來安慰她:「這些都是剛過去時弄的,後來我幫那些官家小姐夫人梳頭,日子過得也輕鬆,就是嶺南實在太熱,曬黑了些,妍妍,姨母這些年過得很好,真的。」

紓妍抬起濕漉漉的眼睫:「那爹爹現在聽不聽姨母的話?」

提及夫君,寧氏的眼裡浮現出一抹少女的嬌羞,有些不好意思:「你爹爹他現在也挺好的,妍妍,我沒想到會有阿年,更沒想到還能回來,你別怪我……」說著說著,眼眶濕了。

紓妍怎會怪她:「我很高興有弟弟,阿年像極了二哥哥。」

那些刻在心裡的傷痛,以另外一種方式安慰著他們每一個人的心。

寧氏哽咽:「你爹爹也這樣說,所以將你二哥哥名字給了他。」

紓妍重新把梳子放到她手裡,撒嬌:「那姨母幫我梳個最美的髮髻,好不好?」=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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