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日的鍛鍊,關蘊青的演技早已渾然天成,活像忘了自己才是關六小姐。
關靖瀾晚一步下車,並未關注二人的寒暄,略掃了眼便擦肩而過。
眾目睽睽之下,她們不好說旁的,知道對方身體沒受傷也就作罷。
林醫生仔細給憐青檢查一番,並沒有大礙,將結果告知守在門外的徐倫,後者卻不大信。
「林先生,你可看了我們小姐的腦袋嗎?她精神頭不大好。」
林醫生:「貴府特意叮囑,我自然看過了,外部沒有任何撞擊傷。想來事發突然,六小姐受了刺激,安靜修養一段時日便好。」
徐倫無法,只好如此這般轉述與關靖瀾聽。
套房裡,關靖瀾點燃雪茄,淡淡道:「是嗎?她真受刺激了?」
徐倫:「千真萬確。我再熟悉小姐不過了,那樣子是裝不出來的。要不是嚇到了,哪裡會性情大變?」
他頓了頓,又小聲道:「興許少爺先頭的猜想是錯的,這事兒恐怕不是小姐謀劃的。」
關靖瀾思忖良久:「我去看看她。」
-
再次見到關靖瀾,憐青已經沒有先前的慌亂。只是仍不敢抬頭同他對視。
「大哥怎麼來了?」
關靖瀾自然地往裡走,「綁匪傷到你了嗎?」
憐青跟在後面進屋:「沒有,醫生幫我看過了。」
「嗯。」關靖瀾似乎只是隨口一問。
一旁的徐倫心中納罕,診斷結果早就交給少爺看過了,這會子明知故問,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果然,關靖瀾又道:「你可看清那綁匪長什麼樣?」
憐青心思急轉,小聲道:「不曾看見,我一直蒙著眼呢。」
關靖瀾也不追問,提起桌邊的茶壺倒了半盞,「嗯,不打緊。馮正財吃裡扒外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人綁了扔柴房,明兒就能清楚綁匪是不是他的人。」
憐青曉得馮管事不是好人,但又把不准關靖瀾為什麼在她面前交代得這麼清楚。
約莫是兄妹關係比較親近?
她暗自思忖,眼底有些懵懂,訥訥點頭:「嗯,一切聽大哥的。」
關靖瀾動作微頓,深深看她一眼,道:「哦對了,那綁匪身手不錯,怕出意外,我特地跟巡捕房打了招呼,隨時追蹤他的動向,必要的時候,活口不用留。」
「怎麼樣?小六,憑你的性子,這口氣算是給你出了吧?」關靖瀾眼底帶笑,仍盯著人瞧。
憐青原本打定主意不作聲,可聽見他要取人性命,心中實在不忍。只好斟酌道:「若是能抓到他的人,畫必定也能追回來。他既沒傷我們,大哥不必……下太重的手吧?」
越說到後面,聲音就越小。
憐青忐忑不安,偷覷著關靖瀾,見他喜怒不辨,自覺失言。
彼此靜默片刻,誰知關靖瀾竟笑了一聲,方才的壓迫感減輕許多。
「去土匪窩一遭,倒把你膽子嚇破了。這樣也好,吃個教訓,日後老實點。」關靖瀾擺手,起身離開,「我走了,記得吃點補腦子的藥。」
憐青:「……」
關靖瀾打開房門,正好撞上要敲門的「尤憐青」。
蘊青自知頂著別人的皮囊,乖乖讓到一旁等關靖瀾先走。
關靖瀾瞥了她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
蘊青目送自家大哥走遠,立刻就竄進屋裡,小聲問:「我哥說了什麼?」
憐青從頭至尾詳細複述。
蘊青垂眸思索許久,憐青忍不住問:「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蘊青笑道:「沒有,我還要多謝你呢。我哥眼睛太厲害,要不是你在我身體裡應對,怕是……」
她說一半頓住,「總之要多謝你。」
憐青有些莫名,她隱約猜到內情不簡單,可如今自己與蘊青早就是無法斷聯的關係。論正經的親戚,她們將來是姑嫂,論扯不清的關係,她們靈魂轉換,彼此是對方的替代者。也不知怎麼,天然便有種同舟共濟的朋友情誼。該知道的事情她日後總會知道,不該知道的,她便是知道了也得裝傻。
二女以為自己的靈魂要永遠擱置在對方的身體裡,結果次日一早,憐青睜眼就看見身邊的寶盈。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蘊青也回來了!
憐青對著鏡子恍惚一陣,蘊青就已經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打發兩個丫鬟出去,蘊青迫不及待道:「距離我們上次轉換已經過去五天,難道是五天一次?又或者是要經歷重大撞擊才會靈魂出竅,鑽錯殼子?」
憐青:「你推測的都有可能,我的想法是,咱們別離太遠了,具體的規律還得根據下次轉換再判斷。若是太突然,怕來不及偽裝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