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做什麼?」劉澤清委屈地捂著肚子,簡直要哭,「是我爹說的……」
「我來和劉大人打個賭。」
江清淮拿帕子堵上了劉澤清的嘴,看向劉易,微微彎了彎眸子,「若是我贏了,大人花十萬兩買……」
他晃了晃手中的帳本:「一張。」
「若我輸了,落到大人手裡,是生是死,都隨您處置。」
「你的命可值不得那些。」劉易哼了一聲,卻不領情。
「我活著是不值這些,但若我死了……」
江清淮身子探向燭火,由著帳本被點燃,亮出更為灼眼的光:「一起消失的,可不止這一本。」
「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麼?」
劉易終於生了幾分忌憚。
方才江清淮背的那一段乍一聽確實唬人,但細想也不過是些記錄而已。
這天下會寫字的人多了去,誰還不能提筆寫幾句?
要緊的是證據。
任宏做事不乾淨,梅夫人不敢賭,默默吃下啞巴虧。
但劉易卻不覺得他們手中有切實證據,只怕是從哪裡聽了些傳聞,整出這些個冊子、帳本,虛張聲勢來了。
可此刻江清淮就這麼燒了那「虛張聲勢」的帳本,卻讓劉易不得不好好考慮一下,這到底是更進一步的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有恃無恐……
若這人明說了,要他十萬兩一張買下這東西,劉易還會覺得此人不過是個貪財的小賊。
但偏偏這人說的對賭。
還許了他天大的好處。
怎麼看都像是有恃無恐多一些啊。
如果這群人手中真的有切實證據,捅到皇帝面前去……
依皇帝對他們劉家的冷淡態度,抄家怕是躲不過的。
澤清還會被強制納入後宮……
唉,這都什麼事啊。
劉易心下煩悶,但還是看向江清淮:「你想賭什麼?」
「這把劍。」
江清淮指指林頌今手裡的那把從御林軍手裡順來的劍,一雙眸子亮晶晶。
「賭它是真是假。」
「你!」
劉易屬實驚了。
虛張聲勢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看來這人手裡的劍多半真是御林軍的劍。
這豈不是說……
此人在宮中……有所依仗?
是御林軍的頭領還是……
「大人拿著這劍上朝去,且看陛下認不認?」江清淮笑著補充。
「陛下?」
劉易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著江清淮:「你說陛下……陛下……」
江清淮可不是那種做好事不留名的傻子,都說了社區送溫暖,不知道是誰組織的可不行。
他重重點頭,語氣甚至帶著一絲雀躍:「就是陛下。」
話音剛落,劉易頓如被抽乾的傀儡,一瞬癱倒在地,他嗓音沙啞、喃喃低語:「原來是陛下……嗎?」
是陛下授意他們來搶劫世家。
是陛下手中有貪污的罪證。
是陛下讓他們把糧放到戶部庫房。
都是陛下……
他原還以為是戶部哪個不要命的小官,收了點賄賂便讓渡了庫房的使用權。
畢竟司馬濟那老頭子在戶部不怎麼管事,不是一天兩天了。
可誰能想得到是陛下呢。
想到陛下,劉易下意識想到金鑾殿上,披著一襲黑金龍袍的少年……
那似真似假的笑眼。
他們如今的陛下是真的很愛笑。
只是每次笑起來,總沒什麼好事啊……
一開始被罰去搬磚。
後來是兒子差點進後宮當寵妃。
今天還笑眯眯問澤清能不能督辦開礦,辦不好要抄家、辦好了納入宮,真是伸頭一刀,縮頭一刀。
本以為這就完了,結果……夜裡還不讓人安生。
真就如龔成所說,從這位小皇帝手中,想討得到好處,可是難如登天啊。
但劉易有一點想不通——
陛下手裡既然有他貪污的罪證,為什麼不直接派人抄家,而是想出這麼個法子來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