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淮。
清淮……
裴牧在心下連著叫了三聲,江清淮卻好像聽見了一般,突然翻了個身,悶悶嗯了一聲。
裴牧被驚得一愣,只覺周身景色瞬間如潮水一般朝自己遠去。
只有江清淮,慢吞吞地翻身,讓原本就已經靠得很近的距離,越發親昵。
他自投羅網,將頭抵在裴牧胸口位置,貓兒一般輕輕蹭了蹭,才繼續安穩地睡去。
裴牧心臟跳得厲害,忍不住抬起手,發覺自己緊張到發抖。
但他甚至不能等自己冷靜下來。
就那麼迫不及待地、顫抖著指尖,輕輕地碰了一碰江清淮的鼻尖。
他的鼻尖似乎帶著月色的涼意。
而他只作蜻蜓點水一般,又立刻落荒而逃。
裴牧重重喘了口氣,覺得自己這番操作,竟比去侍郎府上刺殺任宏還來得膽顫。
而後意識到自己有了這樣的想法,又忍不住輕笑一聲。
清淮就喜歡他這樣笑。
裴牧下意識調整起嘴角的弧度,又忍不住懷念江清淮捧著自己臉時,手指傳來的溫度……
他覺得他快要瘋了。
他也許不應該和江清淮呆太久,他總忍不住看他,會看得失神。
想著看到地老天荒,都不夠。
他也許應該出去練練劍,練到筋疲力盡,無力再想更多。
何況今晚月色確實很好,是個適合練劍的。
方才那月光襯得清淮……
裴牧猛然看向屋外。
隨後一陣利刃刺破木柱的聲音傳來,伴隨著簌簌破空聲。
有人!
裴牧下意識看了一眼江清淮,確定他仍舊睡得安穩,才輕輕挪動身子,下了床。
推開門時,正有一把飛刀直直朝他刺來。
裴牧眼睛眨也不眨,只下意識側身躲開。
等聽那飛刀劃破屏風,心下又不免懊惱起來。
他轉頭查看江清淮是否被吵醒,卻聽院中傳來一聲輕嗤:「屋裡有誰?」
「沒人。」
裴牧邁過門檻,帶上房門,站定身子,才看向院中的槐樹。
樹下,正站著一個披著黑色長袍的人,他的影子被月色拉得很長很長。
「什麼事?」
「不是你吹的骨笛?」
那黑衣人輕嗤一聲:「倒是好雅致,還奏上曲了。」
「什麼事?」
裴牧並不應她的話,只又問了一遍。
「有人給你帶的信。」
那黑衣人抬起兩指,手腕一轉,手中的信封便如飛刃一般,直直朝裴牧這邊過來。
裴牧也並兩指,抬手接過,便要拆開。那人卻打斷道:「小心有詐。」
裴牧撕信的動作一頓,指尖摩挲了一圈信封,才道:「他手裡有我需要的。」
「與虎謀皮。」
黑衣人冷哼一聲,又道:「你的劍找回來了。」
裴牧蹙眉,情緒多了幾分牽動:「你怎麼知道?」
「碰巧聽見,有個傻子愣說是你的故人。」
「看來,你們真的認識?」
裴牧不作聲,借著月光看罷那信,又忍不住蹙眉看了一眼月亮。
正有浮雲略過,擋住大半清暉,夜色朦朦朧朧。
裴牧轉身離開,剛推開房門,那黑衣人便笑道:「在屋裡的就是他吧。」
裴牧邁步的動作一頓,而後立刻如常,將門關得嚴嚴實實。
*
次日,江清淮一臉懵逼地睜開眼睛。
還沒坐起身,裴牧已經湊到他身旁:「清淮,難受嗎?」
「啊?」江清淮看著裴牧一張帥臉湊得老近,愣了好一會,才搖搖頭。
「我怎麼沒印象……我昨晚什麼時候睡的?」
「餓嗎?」裴牧只問。
江清淮立刻癟嘴:「餓。」
……
吃過早飯,江清淮和裴牧約好五日之後槐序節見,便傳送回養心殿。
今日姜少雲和姜少瑜休沐,但江清淮已經吃過早飯,只能去找張陽德,假裝自己很忙。
當然清荷皂記馬上開門,他也得保證貨源充足,質量穩定才行。
其實張陽德這個性格,敢來稟告說做出來,大概水平就已經穩定了。
但江清淮參觀了一下實物,還是有些驚訝:「你說這個叫啥?」
「卿莫離。」張陽德笑呵呵地介紹道:「這肥皂中加入茉莉精油,茉莉花香清新怡人,便諧音喚作卿莫離。」
江清淮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看張陽德鬍子都白了,有點不確定:「是你起的名?」
這是不是有點太悶騷了。
不過張陽德搖了搖頭:「是我家小孫女,她平日愛看些話本子,偶爾也會寫,在京中雖然不算數一數二的才女,但也是知書達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