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江稚魚從來不喜歡為難自己,能溜走的應該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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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天我們就到這裡,下學期有機會老師再教你吧。」白清宵收了紙筆對桌前的小朋友笑了笑。
「老師再見。」小朋友細聲細氣地應,滴溜溜地轉著眼睛看著白清宵轉過身去,又沒忍住給人喊了回來。
白清宵:「怎麼了?」
「我什麼時候能再見到另一個哥哥呢,」小朋友捏著衣角眼巴巴看著白清宵,「你說過可以讓我再見到他的。」
白清宵啞然失笑。
說來也巧,這孩子是在和江稚魚最後一次見面沒過幾天找來的,孩子家長說太皮了換了好幾個老師,白清宵原本已經做好了跟熊孩子先大鬧一場的準備,沒想到——
反倒是孩子先老實了,不可思議地一點點睜大了眼睛,又慌忙捂住嘴,神神秘秘地把新老師拉進了房裡說悄悄話。
「我記得你!之前救我的哥哥認識你,你們是朋友對不對!」晨晨眼睛亮亮地抱住新老師的手臂,語氣滿是希冀,「我還能再見一次那個漂亮哥哥嗎?」
「當然可以。」
當然不能,白清宵笑眯眯地在心裡補上。
我都再沒見著漂亮哥哥了,哪還有給你見的道理。
白清宵笑而不答,只胡亂揉了揉晨晨的腦袋瓜子,「走了,乖點別再給你媽媽惹事了。」
說完不留一絲情面的,背起書包跟家長道了聲好就下樓去了。
小區居民樓林立,挨得緊緊的,牆身貼著層層疊疊被撕得破損的小GG,牆皮時不時簌簌落下,昏暗的天光艱難地擠進狹窄的樓縫裡,白清宵高挺的面容隱沒在陰影里,隨著腳步起起伏伏。
「嗯?」
踏出樓區的那一刻,白清宵首先看到的是地面薄薄的一片白,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想碰一碰剛落下的雪花,卻順著手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賀知春。
腳步邁出去,「你怎麼來——」
話音戛然而止,抬起的手也懸在了半空。
他看見臉上寫滿幸災樂禍的賀知春背後,探出了個棕黃的小腦袋,在一片灰暗雪白里尤為顯眼。
然後又多出一隻晃悠悠的小手。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走到了不請自來的兩個人面前,清冽的音色里夾雜著不可言說的欣喜與無措:「江稚魚,你怎麼來了?」
可白清宵不知道的是,自己由於迫切地想壓住溢出的喜悅,導致自己的面部表情有些猙獰,看得江稚魚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這人上課上出精神病了?
有雪花落進衣領里,江稚魚縮了縮脖子,悶聲道:「幹嘛,不許我來啊,再找不著你咱倆的合作怎麼辦。」
哦,合作。
白清宵升到一半的心溫驟降,嘴角的弧度掉了下來,看得躲到一旁的賀知春憋不住笑。
沒有絲毫感情地乾笑兩聲,還沒出口就被江稚魚的眼刀給打了回去,語調森然:「你不會是,忘了吧?」
白清宵立刻搖頭:「當然沒有,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說完尤不忘把眼刀還給站著不腰疼的賀知春,眼神里充斥著譴責。
這貨反而更高興了,極為誇張地擠眉弄眼。
賀知春:看我幹什麼,給你把人送過來還不快謝我?
沒有理會兩個人之間的暗流涌動,江稚魚環臂站立,昂著下巴睨著白清宵問:「所以你有什麼想法嗎?關於我們寒假期間然後合作的。」
白清宵試探地問道:「聽你的?我感受感受藝術薰陶就行。」
江稚魚鼓了鼓腮幫子,沒好氣地瞪他,「就知道你吐不出什麼象牙……還好我已經提前想好了。」
「要是你方便的話,寒假就來我家住吧。」
什麼。
這下子,饒是看戲的賀知春也無法消化這枚被扔過來的炸彈,嘴張成了o型,久久合不上。
白清宵顯然感同身受,大腦宕機半天才堪堪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啊?」
「啊什麼啊,」江稚魚不耐煩地上下掃他,輕踹了一腳白清宵的小腿,「你就說願不願意吧,包吃包住還不收你房租。」
說完別彆扭扭的,放不下身段讓白清宵同意,又不想被拒絕,江稚魚又很勉強的樣子抿著唇斜他一眼,「我是覺得,這樣比較方便你隨時陪我出門,不然還得約時間約來約去的你不嫌麻煩,我還嫌麻煩呢。」
白清宵眼神遊移片刻,心臟震動,顯然還沒緩過來,語氣猶疑,邊看著賀知春的眼色邊說:「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