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擺手示意沒事,林大爺連連「哎呀」幾聲,摸著鬍鬚笑罵:「這小子,有我當年幾分傻樣啊,啊哈哈!」
江稚魚好奇:「什麼傻樣?」
林大爺擠眉弄眼:「我當初追我那老婆子的傻樣。」
幾乎是瞬間,江稚魚挺起了背,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那不一樣,他是純傻。」
要麼是傻,要麼又是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小九九,江稚魚暗自揣測,他們可是「情敵」關係。
看著江稚魚這幅樣子,林大爺眼睛眯縫著,搖頭笑了笑。
傻的是哪個娃還不知道嘞。
這時白清宵捧著塊大小合適的石頭跑進來,耳根的紅也消了,裝作沒事人一樣把石頭
遞給了江稚魚,得到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你直接放上去不就好了?」
白清宵:「我以為你會比較想自己做完。」
江稚魚的反應讓白清宵覺得有點新奇。先是一愣,然後咬了咬下唇,眼睫閃了幾下垂眸,含糊不清地「哦」了聲。
好可愛。
白清宵笑吟吟地看他把剩下的封壇給做完,用手揉了揉腦袋誇獎道:「好厲害啊我們小魚仔。」
江稚魚撇開他的手,嫌棄地「去去去」:「拿開你摸過石頭的手。」
白清宵笑著嘖了聲,抬頭問林大爺:「屋裡閣樓還乾淨嗎,要我幫掃掃不?」
林大爺說:「你?別給我越掃越髒就不錯了,咋不讓你這——你這魚娃娃給我掃掃。」
江稚魚剛要應聲說好,白清宵搶先截斷:「不用了他幹得比我更不好,還是我來吧。」
說著怕江稚魚搶他的活干似的,拿起掃帚一類的往樓上就是爬,叮鈴哐啷的不知道以為他搞破壞呢。
「這是幹什麼……這也要跟我搶著獻殷勤?」
這是林大爺,又不是賀知春,江稚魚有些不能理解。
見江稚魚呆在原地的小樣兒,林大爺嘴裡喃喃的杵著拐杖往外走,外頭光禿禿的樹枝上最後□□的幾片枯葉也晃晃悠悠落了下來,江稚魚看著那幾片葉子打著旋往下掉,心裡迴響著大爺走前的嘀嘀咕咕。
「哪是搶你的殷勤,他是怕你累著!傻娃娃。」
……假的吧。
打掃個閣樓有什麼會累著我的。
江稚魚把腦袋仰得高高的,望著上面昏暗的閣樓,聲音綿軟:「白清宵,你什麼時候好,要不要我上去幫你?」
「不用了,你待著就——嗯?」
彎著腰正拾掇盆桶呢,忽然感覺後腰被很輕地戳了下,白清宵下意識扭過頭看去,是少爺站得筆直的腿。
撩起眼皮目光向上爬,是一張蹙著眉的小臉,咳嗽從捂嘴的指縫中透了出來。
白清宵急了,忙從矮閣樓里退出來,微傾著身問:「被嗆著了?快下去吧這上邊粉塵太多了,大爺腰腿不好都沒怎麼收拾。」
江稚魚沒應他,探向白清宵身後的眼神含著股複雜的情緒。
亂,很亂,而且浮塵滿屋子飛。
整間屋子都散發著陳腐的氣息。
於是扯了扯白清宵的袖子,「這也太難整理了,你一個人得弄多久啊,我還是幫你一下吧,不然顯得我像個擺設花瓶。」
白清宵不假思索便要拒絕。
「哐當。」
高高的雜物堆上掉下一個小杯子,在鋪滿灰塵的水泥地上打著圈,白清宵拒絕的話停在嘴邊,忽地無端笑了笑,說: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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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得早,六七點就已經要見不著太陽的影了,四周只有人家裡養的雞在咕咕叫,兩個灰撲撲的小人拖著疲累的步子在小道上走——甚至已經不能說走了,完全就是在拖動自己。
「怎麼會……」
江稚魚腦袋低得要碰到腳尖了,氣若遊絲:「怎麼會累成這樣……」
白清宵抹了把臉,看著蔫吧的小少爺有些想笑,又笑不出來,低聲問:「要不要我背你?你不常幹活,今天一下子幹這麼多,明天要腿疼的。」
江稚魚有氣無力地「嗯?」一聲,遲鈍地搖搖頭,拒絕的話到嘴邊了沒力氣說出口。
開玩笑,怎麼能讓人背著他走,多丟面啊。
倏地,旁邊鞋底磨著水泥走的沙沙聲溜進耳朵里,低垂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路障」。
江稚魚累得腦子有些宕機,半晌才緩緩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