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這個聲音,不是白清宵的。
霎時,白清宵和賀知春同時僵住,隨後格外同步地一點點轉過頭,抬頭。
看見了在此時堪稱閻羅王般的臉。
「稚魚?!」
兩道聲音齊齊響起。
江稚魚垂眼,沒什麼情緒地看過去,面沉如水,卻散發著一種壓迫感。
坐著的兩個人作鵪鶉狀,誰也沒敢說一句話,只能渾身僵硬地看著江稚魚的臉發愣。
風雨欲來。
江稚魚所想的「需要解決的事」,就是指賀知春和白清宵的關係。
他本打算今天下午來找賀知春聊聊,誰料一進門就看見了熟悉的身影——今天剛上任的男朋友。只是男朋友似乎過於專注,並沒有看見自己。
他也就將錯就錯坐在了稍遠的地方,想看看白清宵來找賀知春是為什麼,沒想到,大有收穫啊。
怪不得自己一直覺得這倆人的關係很怪異,怪不得當初那場宴會莫名奇妙就有人起鬨,怪不得白清宵會答應得這麼利落。
原來一切本來就是按他的預期進行的!
江稚魚沉下臉,一貫看著無辜的眼睛現在卻顯出陰沉的氣息,看得白清宵雙手顫顫,急忙想站起來解釋:「稚魚,我——」
被按著肩膀坐下,白清宵慌得語無倫次,慣常耷拉的眼睛整個瞳孔露出,只見江稚魚面無表情地對他勾了勾手,說:「跟我出來。」
白清宵下意識和賀知春對視一眼,被江稚魚收入眼中,笑了笑說:「怎麼,還要和賀知春商量下怎麼圓謊?」
從未見過江稚魚這幅笑著,但是眼神卻沉默冷淡的模樣,白清宵咽了口唾沫,想牽上他的手,又被輕輕揮開。
「……好,我跟你出去。」
咖啡店的門被推開,驟然從暖室里出來,寒風涼得江稚魚縮了縮脖子,人倚在轉角,抬眼看向低著頭的白清宵,淡聲說:「說吧,給你個自首的機會。」
自首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
白清宵眼睫顫動,張了嘴囁喏幾下,又閉上,好半天才頹然地垂下肩膀,選擇妥協。
關於開學季的那場單方面重逢,關於自己對他的種種調查,關於和賀知春聯合同班一起設下的這個局,以及對江稚魚的隱瞞和誘導,皆在寒風中七零八落被抖出。
訴說完許久,江稚魚都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凝視著白清宵緊繃的面孔。
太陽漸漸落了下去,橙色的夕陽過渡成染黑的橘子,散著一天結束的疲累,江稚魚平靜的眉眼在日光變幻中明滅,最終很輕地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
白清宵愣了下,沒想到會是這麼平淡的反應,下意識追問:「然後呢,你想罵我打我都可以,只要,只要你不和我分手……」
他們才剛在一起不到一天啊。
江稚魚抿抿唇,神經線條擰作一團,胸口悶得發疼,想罵又罵不出來,比起憤怒,更多的是茫然,想發泄不懂到底該怎麼發泄的茫然。
他不想罵他,也不想打他,這沒意義。
就在白清宵急得自亂陣腳時,江稚魚直起身,微微抬頭,對他說:
「我這兩天暫時不想見你,你先住在我家吧。」
白清宵:「那你呢?」
你又要去哪?
「我?」江稚魚似乎還沒思考這個問題,蹙起眉想了想,又鬆開,淡淡說:「應該去找我姐姐吧。」
沒了夕陽的照映,江稚魚的瞳眸顯得比平時愈加濃黑,仿若沒有生命的黑色玻璃珠。
他補上最後一箭:
「反正不是在你身邊就行了。」
【作者有話說】
白清宵就這樣一天之內大喜大悲[裂開]
第32章
昨天鬧得實在不愉快。
等冷靜下來,江稚魚回想起說完那句話,白清宵落寞的眼神和牽強的笑容,心就一抽一抽疼。
但話已經撂那兒了,收也收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