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得用錢賄賂才能辦事。
沈遲剛要炸毛,想起來,這妖怪沒什麼見識,想必平時忙著修煉,對人間的風俗習慣不了解,又生生忍住了。
這個老妖怪,不和他計較那麼多。
他自小孤苦,從小便養成了眼觀六路耳觀八方的本領,雖然沒見過什麼大場面,但是給錢辦事這事情還是清楚的。
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錢袋子,新的問題又來了:「裴公子,我們得想辦法賺錢了,不然這點錢不夠我們打點的。」
裴枕冷淡:「不是揭榜了嗎?」
看裴枕這一幅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沈遲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覺得自己十分有必要讓裴枕認清事實:
「裴公子,真的有十成十的把握能抓住兇手嗎?萬一抓不出兇手,我們就完蛋了……沒有銀兩不說,還得扣上一個擾亂公務的罪名,那可是要被抓到大堂受罰的!」
特別是現在發現兇手還不是普通凡人,而是妖怪,他們在明那妖怪在暗,他們既不清楚妖怪的實力,也不清楚它到底為什麼要害人,稍微走漏一點風聲讓那妖怪跑了,那他們所有的努力就都付之一炬了。
裴枕冷笑一聲:「你懷疑我的能力?」
沈遲腦子轉了一圈,嘆了口氣。
算了,裴枕也是個妖怪,就算他們找不出兇手出來,縣衙的人要抓他,只消裴枕逃跑的時候把他拎上……
到時候他們兩個人腳底抹油逃之夭夭了,誰也奈何不了他們。
頂多暴露一下裴枕的妖怪身份,然後來個全城通緝?
還沒有錢。
然後他們風餐露宿,一邊流浪街頭撿垃圾吃,一邊躲避搜尋他們的衙役......
「你在想什麼。」裴枕那雙黝黑的瞳孔倒映出沈遲的身影。
沈遲回過神來,收起了自己欲哭無淚的表情:「沒......沒啊。」
裴枕冷哼一聲。這世間,就沒有他抓不出來的妖怪,就算有,也只是時間問題。
到了之後,裴枕掀開帘子下了馬車,馬夫目送他們二人走了側門進府,便趕著車回去復命了。
坊化街側門開著,有兩個衙役頭杵著武杖,撐著頭眯眼小憩,見有人來,剛要呵斥他們離遠點,卻見是裴枕和沈遲,他們趕忙開了門。
裴枕和沈遲進了側門,側門和伙房挨著,摸黑走了一段路,經過衙役們的休息的班房後,沈遲跟著裴枕來了斂屍房。
剛踏進斂屍房的院落,就聞到了一種淡淡的屍臭味。
沈遲跟在裴枕旁邊,好奇問:「我們來這做什麼?」
裴枕:「來確定一件事。」
他推開門,「吱呀」一聲,木門從兩邊推開,裴枕信步踏入了門檻。
靠牆處,燭架上高低錯落地點著蠟燭,昏暗的燭光下,一排排蒙著白布的屍體陳列在他面前。
陰森森的格外安靜,聽不到一點動靜,總覺得下一秒屍體就會突然坐起來。
沈遲腿有些顫,寸步不離地跟著裴枕,恨不得拉著他的衣袖,整個人貼在他身上。
「離我遠點。」裴枕再次發布施令。
「噢......」沈遲戀戀不捨地退了半步。
裴枕看他怕成這樣,嘴角一扯:「出息。」
沈遲聽到後在心裡嘀嘀咕咕。
等你看到一堆妖怪的屍體了,看你怕不怕。
噢,差點忘了,你們妖怪也是自相殘殺的。
難怪這麼無所謂懼。
沈遲心裡默默吐槽,念了幾遍「冷靜冷靜冷靜」,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還真的沒那麼怕了。
裴枕和沈遲按照白天的記憶,彎彎繞繞找到了汪寬和柳志的屍首。
裴枕捏住白布一角,掀了一半,而後仔細地端詳他的面容。
口鼻都有出血,臉上泛著死人的灰色,眼睛瞪著,想來是不甘心,還有對殺他的震驚。
除此之外......
汪寬的面龐輪廓分明,皮膚有著讀書人久不曬太陽的白皙,鼻樑挺直,面容可以說的上俊朗。
再看柳志,臉色蒼白,面部有女子的陰柔,細看也是俊秀,無一例外,這二人在埋頭苦讀的秀才中都是相貌佼佼者。
到底是讀書人,二人身形都有些瘦弱,不過若是還活著,憑他們的樣貌,等考取功名後迎娶名門閨秀也不是不可以。
裴枕將白布蓋回去:「果然。」
沈遲探首:「什麼?」
裴枕:「是妖所為,騙取他們的信任之後,便將人殺了,而後剖心而食。」
沈遲瞪大了眼睛:「居然如此嗎?」
裴枕:「妖怪擅長變幻形貌,本來我想著若是個男人也不無可能,可是……」
沈遲:「可是什麼?」
沈遲靈光一閃,死的這兩個人都是男人,書院那麼大,妖怪要想能順利進入他們的房間不被任何人發現,應當是這兩人熟悉的人才對,再結合畫舫店家說柳志有了心儀女子的話……
沈遲與他對視,接上他的話:「可是,她是個女人?」
裴枕緩緩道:「這個妖怪喜歡長的俊秀的男子,待讓他們一個二個迷戀上她之後,便殺人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