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南山已經捂住了他的嘴。
「你是最高貴、最善良、最好的阿塵,今日起,不准再用卑賤這樣的詞兒形容自己,知道嗎?」南山問得認真。
阿塵怔怔看著她,眼圈紅得愈發厲害。
南山要成婚了,這可是孫家村近來最大的喜事。
村子裡的人都知道,南山生來孱弱,曾被高人斷言活不過二十歲,如今也不知道得了什麼機緣,非但活到了三十餘歲,模樣還如二十歲時那般年輕漂亮。
村子裡還活著的老人們,個個都對南山極好,以至於那些沒見過她幾面的小輩,也跟著恭恭敬敬的,南山要成婚的事一傳出來,整個孫家村的人都來幫忙了。
給阿塵新蓋的新屋成了兩人的婚房,裡面貼滿了紅色的窗花,還配了新的被子和紅蠟燭,看起來甚是喜慶。
阿塵這段時間沒日沒夜地編筐去賣,攢了一小筆錢後全都交給了劉金花,說是給的聘禮。
劉金花笑得合不攏嘴,說他們情況特殊,不必講究這個,但阿塵卻一本正經。
「要的,別人有的,南山也要有。」
劉金花更開心了,她和孫晉年紀大了,每日入睡時,都不知道第二天還能不能醒來。
雖然知道自己的女兒如今已非尋常人,可仍舊會為她的以後擔憂,如今有了阿塵,他們也就放心了。
成婚那日,阿塵請了隔壁村的響記班子,一大早就開始吹吹打打。
父老鄉親早早就來了,小院裡擠得水泄不通。
南山和阿塵都穿著紅衣,笑盈盈地站在人群里。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是不是該拜天地了』,院子裡的人呼啦一下散開,自覺將小院中心讓了出來。
有手腳麻利的年輕人搬
來了椅子和紅盆,在嬉笑聲中將劉金花和孫晉拉到了椅子上。
阿塵紅著一張臉和南山走到他們面前,隨著一聲聲唱喝鄭重跪下,朝二人認真叩首。
劉金花一直盼著今日,如今終於喝到了女婿茶,一時間紅了眼眶。
吹吹打打的熱鬧聲傳出很遠,遠到驚動了恰好經過這裡的靈曄和止參。
靈曄猛地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看向熟悉的村子,腦子裡傳來一陣又一陣鑽心的疼。
「怎麼了?」止參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忙問。
靈曄定定看著村子:「有人成婚。」
「……嗯,聽這動靜像是。」止參點頭,「要去湊個熱鬧嗎?」
靈曄搖了搖頭:「算了,走吧。」
止參答應一聲。
小院之中,南山下意識扭頭,卻什麼也沒看到。
「看什麼呢?」阿塵低聲問。
南山回神,笑笑:「沒什麼,就是突然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誰啊?」阿塵好奇。
南山靜默片刻,又笑:「沒什麼,是我的錯覺。」
阿塵聞言沒有說話,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就像她平時對他那樣。
白日裡有多熱鬧,夜晚來臨時,南山就為眼前的狼藉有多煩惱。
地上到處都是果殼紙屑,借來的碗筷在大盆里堆積成山,她捏了捏眉心,想著用清潔咒整理算了。
結果還沒動手,阿塵就出現了。
他已經換下了喜服,一身短打麻利地出現在院子裡,三下五除二便將那些垃圾清掃到一處了。
「折騰一天了,別幹了,」南山叫他,「我用靈力清理就行。」
「不行,」阿塵拒絕了,「是誰說了要做普通凡人的,哪有普通凡人打個響指就把髒東西都清理了的?」
南山失笑:「偶爾用一用靈力,沒什麼的。」
「那也不行,你去陪阿娘吧,這點活兒我很快就幹完了。」阿塵挽起袖子,已經開始刷碗了。
南山見他堅持,只好轉身去了阿娘房中。
南山進屋時,孫晉喝得醉醺醺的,躺在床上說著胡話,劉金花給他擦了擦臉,又打了他一下。
南山沒忍住樂了。
「你怎麼來了?」劉金花笑了,立刻朝她招手。
南山立刻依戀地湊進她懷裡。
「阿塵呢?」劉金花問。
南山:「在外面收拾呢。」
「哎喲這孩子,洞房花燭夜怎麼還在幹活,不行咱不能這麼欺負他……」
劉金花說著就要出去找人,南山把人拉了回來:「你就讓他干吧,他那性子你也知道,不干點活兒就渾身難受。」
「這點跟你爹年輕時候有點像。」劉金花樂道。
南山也笑:「所以說咱是親娘倆呢,連眼光都差不多。」
此言一出,房間裡突然靜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