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累積的壓力、焦慮、憂愁,如同洪水般洶湧而來,將她徹底淹沒。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與無助,仿佛整個世界都離她而去,只剩下她一個人在這無盡的黑暗中掙扎。
她甚至無法動彈,哪怕是微小的動作,都需要耗費她巨大的力氣。
她就這樣靜靜地坐著,任由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卻無力去抓住任何一絲光明或希望。
在這漫長的疲憊中,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感官與知覺,深陷於無盡絕望的深淵裡,抬眼望去,只能看見一片黑暗。
「蘇小嘉!開門!」
門外傳來耿佟的聲音,強勢而不容拒絕的語氣如同一道強光,直照進蘇嘉落看不到光的世界。
「再不開門我可踹了!」
耿佟的性子一如既往的急不可耐,話音剛落蘇嘉落就聽見咚地一聲砸門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蘇葉辰不太放心的詢問聲。
「佟哥,這樣我姐會生氣的吧?」
耿佟哪裡聽得進去這些,一下兩下,敲得蘇嘉落的腳步也跟著變得急促起來。
「耿小佟,大晚上的,你有病是吧?」
蘇嘉落一開門就對上呲著個大牙樂的耿佟。
「喲,還會罵人,還行,狀態沒我想像中那麼差。」
蘇嘉落卻笑不出來,小嘴一癟,眼淚唰唰地就掉了下來。
「耿小佟,你說他病了就病了吧,為什麼還要留這麼一大爛攤子給我?他是死是活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我媽才走多久他就另娶他人?這麼一個爛人我為什麼要管他?可是一想到他今天在急救室差點沒搶救回來我就害怕,你說要是他真的就這樣撒手走了,我該怎麼辦啊?」
蘇嘉落哭得泣不成聲,聲音哽咽著一句話斷斷續續說了好久才說完。
耿佟只是一個勁兒地給她拍背,輕聲寬慰道:「沒事,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耿默獨自一人站在樓梯拐角,看著毫不避諱相擁在一起的兩人,眼神晦澀不清。
蘇嘉落說得沒有錯,自己的確是自私。
與許家的聯婚,是他為了穩固自己耿家第一繼承人身份的深思熟慮。他自以為能斬斷年少時那些青春懵懂的情愫,從而自私地以哥哥這樣的身份,教導蘇嘉落,她對他的依戀,不過是妹妹對哥哥的依賴。
更為可笑的是,明明他也這樣告訴自己,但卻還是因為不放心,私心讓父親把耿佟送往了國外留學。
後來,他用一段形同虛無的婚姻認清自己的內心,一直被強烈壓抑的感情在突然迸發時,如同發酵後烈酒強勢奪取他的理智。
所以他自私地想要再度用聯婚的方式,將兩人捆綁在一起。然後還自以為退讓地陪著人參加了戀綜,等待她的「回心轉意」……
「他很擔心你。」
在察覺到蘇嘉落的情緒稍微平靜一下後,耿佟很小聲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余恆暉趕到家中早已不見蘇嘉落的身影,電話也打不通,最後只能找到耿佟。
耿佟原本第二天還有一個工作,連夜得趕飛機飛外地,接到余恆暉電話時,網上的輿論已經發酵了好一會兒。
實在是放心不下的他讓助理改簽了明早一早的機票後,先是聯繫了耿默,確定蘇嘉落在家後,這才開車趕了回來。
蘇嘉落知道耿佟話里的他指的是余恆暉,隨即弱弱地開口解釋了一句:「我手機沒電了。」
她不是刻意不聯繫余恆暉的,只是這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裡發生了太多事情。她的腦子太亂,根本騰不出空間來思考著給手機充上電,又或是通過什麼別的方式給余恆暉保去平安。
「好了,先別哭了,給他回個電話吧。」
耿佟摸了摸蘇嘉落的頭,從自己兜里掏出手機遞給她。
如今網上關於蘇嘉落與余恆暉關係的猜測太多,一份白紙黑字的合同說明太多事情,即便兩人如今已經和好,卻也不好出面作過多解釋。
而蘇頌和生病住院的消息來得突然,余恆暉也不好貿然出現在醫院引起更大的騷亂,只能焦灼地在家中等著蘇嘉落主動聯繫自己。
「餵——」
「是我。」
這一天,蘇嘉落好像經歷了好多次這樣的沉默。
電話兩頭的人在確定接電話的彼此後,都默契地沒再開口,兩人心照不宣地沉默著,就連呼吸的頻率也跟著同步起來。
「落落,合同的事情,我剛剛已經發聲明在網上解釋了,至於周檸月的問題,等我們見面了,我再一五一十地告訴你,好嗎?」
只是聽到他的聲音,蘇嘉落那顆原本不安而煩躁的心,就像被一股溫暖而寧靜的力量所包圍,逐漸變得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