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容琳望向文相:「真是我想的那樣?」
文相點頭:「自然是的。其實大多數人對此都是心知肚明的。藍將軍、劉將軍他們都是忠心耿直的武將,但凡和他們相處過,就知道他們不可能通敵叛國。而且在前線廝殺得最厲害的是他們,說誰通敵,他們都是不可能的啊!」
文相說著,臉上也有些羞愧難當:「可當今陛下心狠啊,毫無預兆,趁著兩家節慶團聚之際,拿著所謂鐵證,突然對兩家發難,諸人家族。可即便如此,我們這幫骨頭早就軟了的人,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不知道了!」
董容琳沒有經歷前朝,實在無法理解朝堂里這些人的選擇。
他有他的選擇。
「藍老將軍一家,一身保家衛國,不應該落得這樣的下場,還是背著這樣的罵名。」董容琳也顧不得文相聽了這樣的話是不是會更加羞愧,堅定了表達了他的觀點。
文相看著眼前的董容琳,略有些恍惚。他還記得,四五十年前,自己也是這般的覺得世界非黑即白,一心要為正義發聲,為百姓謀利,也正是因此,自己才逐漸成為了文官之首,大家信任的對象。
是什麼時候,自己就左顧慮、右籌謀,活著了苟且偷生的模樣呢?
或許他們這些老傢伙真的應該退了。
那就看眼前的和不在眼前的年輕人,能夠建立起一個什麼樣的新世界吧。
文相拍了拍董容琳的肩膀:「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我給你一份名單,名單上的人都是你可以信任的,如果還需要其他支持,你再來找我。」
董容琳回了一揖,道:「謝謝相爺的信任。容琳會好好用好這些人的。」
……
文相和董容琳的這一次會面,意味重大。
從這之後,京城的某些風聲,不再僅僅限於百姓之間的隱秘的口口相傳,而是在達官貴人和朝臣等中間,也逐漸的波及開來。而且因為後者知道的前事更多,一些真相也夾雜在傳言中,讓消息可信度變得越來越高。
……
與此同時的是,宋城還日日在他的噩夢中掙扎。
閉上眼,就是噩夢。
而睜上眼,又意味著困、意味著頭痛欲裂。
宋城的脾氣一天比一天壞,暴怒、抓狂……
而這些,則又進一步驗證著傳言的真實性。
……
終於到了陸凌瑤和劉煜回京的這一天。
兩人作為讓蒲城等一眾受災城鎮恢復正常的有功之臣,既已平安回到京城,皇帝宋城不得不在朝堂上接見,即使他心底已經有了決斷,待他們的風頭稍弱,就要讓他倆去見自己的父輩和祖輩。
只是,皇帝宋城不知,「戰爭」已經在會面的這一刻就已經打響。
這日,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分列兩側,文官一側,文相、董容琳領頭,武將一側,也都是陸凌瑤的老熟人。
皇帝宋城高坐在龍椅上,儘管他強打著精神 ,但眼底的青黑和那略顯扭曲的面容,都顯示著他一段時間被噩夢折磨的瀕臨崩潰。
陸凌瑤和劉煜站在殿中,並未下跪,這一幕並不正常,但或許是皇座上宋城和兩人氣場倒置的緣故,也可能是朝中眾人本身也都因傳言的緣故抱有吃瓜的隱秘心態,並未有人對此提出質問。
皇帝宋城精神恍惚,但還記著自己的皇權不容藐視。大聲呵斥道:「你們倆因何不跪,是要造反嗎?」
邊呵斥,邊道:「來人,將這兩個意圖造反的人給我拿下!」宋城知道這並不是一個好的弄死二人的機會,但是,對他而言,不敬皇權,也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鋪墊。他無法深度思考其他,只想先給陸凌瑤和劉煜一點顏色瞧瞧。
宋城的話音一落,殿外頓時湧入近十名的御前侍衛,將陸凌瑤和劉煜團團圍住。
殿中的文臣武將看著這一突然的變故,也有些被打得措手不及,有些支持陸凌瑤的,都不免腳步微變,做出了隨時要想辦法援救二人的準備。
在這劍拔弩張之際,站在文官前排的文相站了出來,說道:「陛下,等一下!」
宋城皺眉,道:「文相有何話要說?」
文相拱手答道:「陛下,陸縣主和劉小將軍都是有功之人,相信陛下也聽說了他們在華東六縣的功績,他們的功在社稷,如果陛下貿然拿下,恐怕會讓百姓不滿,也讓所有有功之臣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