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內部電梯裡。
男人感受著懷裡的小東西本來掙扎得厲害,眼下終於放棄般忽然沒了動靜,正準備松下一口氣,卻覺掌心一熱。
再一細感受流到他手上的是什麼,直接給男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這只是把人擄進來還什麼都沒幹呢,怎麼就哭了。
幾乎是一察覺到安白白的眼淚。
狼王先生便極罕見地慌了神,立刻打亂計劃,鬆開了捂在人家臉上的手,將少年翻過來讓他看看自己。
可結果這小東西眼睛都不帶睜的。
也不知道又是從哪學的,就站在那抽抽搭搭癟著張小花臉,特別特別小聲地給他說:「你、你是軍部的人嗎,我不看你,能不能、能不能等會兒再殺我,先讓我、把我的貓找到……我是回來找貓的,我的貓還沒找到……」
那一下下語無倫次,顛來倒去重複著「找貓」小聲向他請求的樣子,瞬間給狼王一團亂麻的心更是戳了個徹底。
明明膽子這么小,一捂就哭,還敢為了找他這麼不要命。
聽了警報,也硬是自己從一樓闖火場跑回了宿舍,這要說誰心裡沒點感覺那是騙人的。
從沒安慰過人的狼王,伸手便將哭得稀里嘩啦的少年正面再次摟進懷裡:「傻的吧你……」
他也是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頂著人型,硬說自己是貓的一天,嘶啞的嗓音又低又沉。
「別哭了,貓在這。」
但安白白當時情緒崩潰得已經有些耳鳴,根本聽不清人家說了什麼,還傻乎乎打著哭嗝又問了一次:「什、什麼?」
「……」
狼王感覺自己都有點被氣笑了。
孩子怎麼一會兒聰明,一會兒不聰明的。
先前會覺得這人猜到自己有人型,果然是他想多了,如果自己真是要殺他的人,這會兒怎麼可能好脾氣好耐心回答,還把話再重複一遍給他聽。
「我說,你的貓已經找到了,不是記得我聲音嗎,別哭了。」
說完,男人也不再等安白白回應。
抬手便將少年的臉蛋徑直按到了自己的頸窩裡,首先簡單粗暴從物理上把眼淚給他擦乾淨,然後笨拙地在那毛茸茸的後腦勺上擼了幾把。
他剛剛一給人抓進來,就發現這小東西狼狽得可以。
雖然依舊是香氣四溢,時刻考驗著他的自制力,但身上衣服變得破破爛爛不說,腦袋上的小捲毛也燙壞了,摸了兩把順手就給那幾點焦黑的發尾掐了。
而少年聽完他的話明顯愣了下,呆了好半晌才懵懵抬頭看他。
那張平時白白淨淨的娃娃臉,此刻灰頭土臉,這裡髒一塊,那裡髒一塊的。
碩大一雙狗狗眼就那麼水呲哇啦地帶著剛哭出來的紅眼圈嵌在臉上,整個人兔子成精一樣,肩膀也還在控制不住地小幅度抽噎聳動。
那模樣小可憐見的。
狼王都有點看不下去,抬手就拿兩個大拇指捧到小花貓臉上擦了擦。
但安白白就那麼傻傻盯著他半天沒動靜。
他都有點懷疑這人究竟有沒有聽懂他的意思,嘴上正想打趣幾句,就算他長得好看,也不能這麼一直盯著看。
結果剛剛才好不容易停下眼淚的小蛋糕,忽然一下又淚崩了。
甚至比剛才哭得更慘更大聲,仰臉「哇」一下就伸手緊緊環到了他的腰上。
明顯是對上信號,已經將自己和他的小貓匹配到了一起。
也是直到這時。
少年從剛剛就一直僵硬的身體才終於慢慢緩和下來,安安心心將自己那點輕飄的重量交付到眼前的男人身上,嘴裡一個勁說他煩人,說他壞。
「我就、就知道是你!先前讓你承認,你、你還死活不承認嗚嗚嗚……」
「我、我每天對你多好呀!你還騙我,不跟我說實話,我還因為你差點、被抓去做檢查了!」
「嗚嗚嗚嗚你給我說,我又不會把你丟掉,你就是嗝、就是壞,壞死了嗚嗚……」
這還是狼王頭一次被誰這麼抱著。
還是抱著挨數落,聽得他都有些無奈了,主要他也沒想到自己只是來吸一下貓薄荷,事情會變成這樣。
小蛋糕怪他也正常。
就是這也太不會罵人了,來來回回說得最狠的話也就只是軟綿綿地說他壞,更顯得他欺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