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透過窗格照在少年素淨白皙的臉上,每一處精緻的五官都被點亮得恰到好處,遠遠看著美得像油畫一樣。
平靜祥和得和體檢室另一側爭論不休的探討格格不入,仿佛兩個世界。
儘管在少年昏睡的期間。
研究所已經竭盡全力保證他的平穩,每天都會有足量搭配的營養液掛到他們安撫師的藥水架上。
但畢竟還是躺了太久沒動,比起從前多少消瘦了點。
這讓少年本就小小的身板更是單薄如紙。
從側面看,明顯能看出他背上突出的蝴蝶骨,原本尺寸正好的純白色睡衣也變得寬大,松松垮垮掛在平直的肩膀上,領口露出一段更加突出顯眼的鎖骨。
當他微微抬頭,沐浴在體檢室窗邊的陽光下,腦袋上淺灰色的小捲毛就被鍍上一層柔和朦朧的光暈,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
飄飄似謫仙,好像隨時都要回到天上。
看的大家皆是心中嘆氣不已。
但凡是和安白白相處過幾天的人都知道。
少年這次醒來,明顯和從前變得很不一樣。
雖然依舊是那張長不大的娃娃臉。
但眉宇間的元氣和愛笑,好像忽然一下就不見了蹤影,這一覺「睡」得脫掉從前的稚氣,看的人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畢竟是從進他們研究所,就一直養在身邊的貓。
大家完全可以理解貓沒了,少年此刻低落壓抑的心情。
甚至之前傑西早在少年醒來以前便向他們提過了,實在不行就再去找一隻貓來給小白養!
聽得大家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黛莉婭很是哭笑不得,讓他自己去邊上玩泥巴:「還是把你的心思都拿去研究深淵吧,真是怕了你了。」
…
等做完檢查,來到晚餐時間。
大家本以為少年今天也會和往常一樣回到宿舍自己動手。
可結果安白白只是搖了搖頭,跟著大家一起去食堂吃了他以前很是嫌棄的營養健康餐。
話變得很少,吃的也少。
比大家先一步放下筷子,也不參與聊天話題。
只是在同事們中間安靜地坐著,依舊睜著那雙大眼睛聽大家講話,倒也沒走神,話問到他頭上也會回答,但簡直比第一天來到研究所還沉默。
賽維西斯見狀,終於是點了下旁邊的彌爾,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彌爾先是愣了下,然後視線才落到少年身上。
似是完全沒想到癥結原來還出在這。
不過他也沒說什麼,只是起身輕輕拍了下安白白的肩膀,示意他跟著自己出去一下。
食堂外的側面。
有一小片被鐵絲圍起來的網球場。
平時愛打網球的同事們,經常在茶餘飯後過來放鬆放鬆,轉換心情。
不過這段時間科研任務緊。
所以彌爾帶著少年來到外面站定時,四下空無一人。
只有他們兩個說話的聲音。
安白白本以為彌爾是想再繼續安慰自己幾句。
可結果完全沒有。
彌爾只是拿出通訊,然後找到菲爾德的通訊號:「你把他的通訊號記一下吧,這樣你聯繫他方便一點。」
在這種時機說出這種話,幾乎默認了安白白和遊牧民族裡的誰有點什麼。
畢竟當初就在研究所門口的那聲「族長夫人」,彌爾可沒有忘。
但安白白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誤會就誤會吧。
本來還克制著情緒,希望自己看起來正常點的少年,幾乎立刻高興起來,重重點了兩下腦袋。
彌爾看他這樣。
竟是真如賽維西斯所說可能是惦記著遊牧民族,心中很是驚訝了一陣,卻也還是保持了尊重和沉默。
看著他輸完通訊號,也沒站在旁邊等。
只是重新轉身回到食堂,將空間留給少年撥通訊。
臨近傍晚,天色已經有些暗下來。
天邊黃昏籠罩,透過雲層照下來全是金燦燦的光。
安白白就站在食堂側面的屋檐陰影里。
看著自己通訊上的號碼,遲緩了一整天的心跳總算慢慢回暖,深吸了好幾口才撥通菲爾德的通訊。
他其實有點怕那邊不接。
好在菲爾德只讓通訊響了三聲。
儘管並不知道他是誰,聲音也聽起來和善有禮:「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