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換個人聽見總統在你面前這樣自我檢討,都已經開始汗流浹背,誠惶誠恐。
可安白白自己是真的在下城區待過,他知道那裡走在大街上灰撲撲,人人戴著口罩過得都是什麼日子。
所以他很是認真便再次應了下來。
一雙望著人的眼睛澄澈乾淨得像玻璃珠:「其實只要把疫苗的成本降下來,首先讓下城區的大家都能摘下口罩,緩解一些生存焦慮,自然而然就會好很多的。」
「…………」
「…………」
宿舍客廳因為少年這句話,再次迅速陷入沉寂。
研究所眾人剛放下的心,更是重新提到了嗓子眼裡。
因為這麼多年以來。
其實沒人知道總統對下城區究竟是什麼態度。
說他想管,從沒看見什麼實質性的政策,可要說不想管,好像也不盡然。
只不過先前一直有「基因病」這個更為要緊的大課題懸在全人類命運的頭頂,多了一塊遮羞布,無暇顧忌下城區太多似乎也合理。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
按照正常流程,對抗外患的特效藥已經做出來了,下一步就該是解決內憂。
少年這樣不假思索地點出問題所在,誰能不在心裡捏汗。
沉默著沉默著。
總統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淡了,而是拿一種意味不明地認真表情,似真似假向少年提議。
「以前沒有和小白聊過天都還不知道,今天一見,覺得小白只是在研究所里當安撫師感覺好像有點屈才了,正好現在研究所的事務已經順利起來,沒有以前那麼依賴你的能力,我考慮小白對治理十分有心得,其實直接到我身邊就職也可以。」
「!!!」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被驚了一下。
一直杵在旁邊的艾薩克都忍不住看了他們總統一眼。
哈羅德直接瘋了。
這就是再怕得罪人,也不可能這時候還當啞巴,一個向前傾身便擋在了少年前面,趕緊回絕:「您可不能這樣就把我們頂樑柱挖走了!針對基因病,我們這才剛邁出第一步,後面還得阻隔遺傳的問題才算徹底解決,小白可不能就這麼跟您走,沒有他,我們最重要的樣本就沒了,研發直接停擺!」
彌爾也是難得坐不住出來插了句。
「而且小白還小,看待問題比較片面,大多時候都比較想當然,在我們所也沒人給他講過這些,並不了解聯邦的實際困境,希望您不要介意。」
剛剛總統那番「捧殺」,明顯就是已經因為感到不滿,開始敲打了。
僅憑裝傻是糊弄不過去的,只能直言坦誠問題。
可總統很快便將視線挪到彌爾身上:「我知道你,彌爾對吧,你和亞倫曾經是軍校住同一個宿舍的室友,關係很好。」
彌爾當即頓住。
一句「關係很好」,瞬間讓客廳里的氣氛跌破冰點。
這就是安白白也聽出不對了。
畢竟亞倫現在可是背著要案的在逃重犯,總統先生這會兒提他們研究所的助理和一個重犯曾經關係好是什麼意思?
不過總統很快又笑起來,自己給自己把話圓回來。
「喔我沒有別的意思,因為我也知道他當年因為違禁手術被軍校開除,就是你大義滅親舉報的。咱們研究所里全都是很正直的人呢,小白是,彌爾也是,哈羅德所長也是。」
接下來,總統應該是又和所長說了一些有的沒的套話和寒暄。
再次叮囑了一次艾薩克,安白白是他們聯邦非常寶貴的財富,請務必貼身保護好便踏著夜色從研究所離開了。
只不過那時安白白已經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好像闖了禍。
正心亂如麻,肩膀就被黛莉婭拍了下。
一行人里。
女人特地留在了最後一個,站在宿舍門口小聲對他安慰:「沒有辦法的,兔死狗烹,軍部歿了,下一個被打壓的就會是我們研究所,那位很早就對我們不滿了,不是你,也會有其他的事情,不要想太多,早點休息,所長不會讓我們出問題的。」
安白白本來還有些慌亂的心一下定下來,其實有點意外:「……大家一直都知道嗎?」
先前他在研究所這麼久,真的完全沒有被告知過這方面的問題。
黛莉婭失笑:「不要小看三十多歲的成年人啊。大家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沒事的,天塌下來也有我們頂著,小白如果實在覺得心裡不踏實,就多鍛鍊鍛鍊身體,練練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