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川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裡點燃,說:「可別,消受不起。」
得虧季穎走了,不然聽到這話估計會連他一塊擰。
服務員把季殊的車開了過來,孟川打開副駕的車門,要坐進去的時候視線無意一瞥,身形頓了下。
前方的路面沒有那麼亮,看不太清什麼,風吹掉了一片枯敗的樹葉,孟川的視線就隨著那片樹葉落在地上,地磚上原本靜默的影子似乎微微動了下。
再眨眼,影子又一動不動,像是錯覺。
季殊繫上安全帶,見他還杵在那,納悶道:「你看什麼呢?」
「沒什麼。」孟川收回視線坐進車裡,看了眼後視鏡。
季殊發動車子,眨著眼睛問他:「你真要回家嗎?確定不跟我共享這麼美好的夜晚嗎?」
「不去,少跟我膩歪,趕緊送我回去。」孟川說。
等到跑車的轟鳴聲逐漸消失,溫鍾意才回過神。
他從樹幹後走出來,掌心的勒痕觸目驚心。
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直到走進地鐵站,鬆開手過安檢的那一瞬,遲來的刺痛讓他攥了下掌心。
儘管溫鍾意很不願意回憶,但孟川和那個女人相處的畫面一直在他腦海揮之不去。
下地鐵後還有一段距離要走,溫鍾意心不在焉,快要進小區的時候一不留神被台階絆了一下,好在他反應夠快,一把撐住了一旁的樹幹。
陡然跳空的心臟安安穩穩落回胸腔,溫鍾意吐了口氣,緩慢地站直身子。
粗糲的樹幹讓手掌的痛更加鑽心,溫鍾意借著路燈低頭看了眼,已經出血了。
以前在戰場上多重的傷都受過,現在僅僅是手心出了點血,溫鍾意的心裡就煩躁得不行。
他回到家,沒有去處理傷口,孤零零地在沙發上坐了很久。
他在回想一些事情,不只是今天晚上發生的事,還有很久之前,孟川向他求婚時說的話。
是在最後一場戰爭結束後。
孟川與他並肩而立,站在一片廢土之上,空氣中瀰漫著塵土與鮮血混合的味道。
遠處的火光染紅天際,勝利的號角已響徹這片蒼涼大地。
戰友們在身後歡呼,孟川把扛在肩上的火箭炮卸下來,他沒有起身,而是單膝跪在地上,從兜里掏出一枚戒指,向溫鍾意求婚。
溫鍾意呆在原地,睜大雙眼跟孟川對視。
孟川仰頭看著他,臉上帶著笑。
不是那種吊兒郎當的笑,這個笑容要正經許多,帶著一點不太明顯的緊張,在戰友們的起鬨聲中,笑意更深。
孟川囉哩巴嗦說了很多,應該是提前準備了稿子,結果背得顛三倒四,聽起來肉麻極了。
溫鍾意啼笑皆非,又莫名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