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薛野所料不錯,這名女子與北境有淵源,定會對徐白的長相有所回應。
而事實也正如薛野預料的那樣。
那女子細細端詳著徐白的臉,嘴上還止不住地喃喃道:「像,實在是太像了。」
只是聽著那女子的自語聲,薛野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暗自撇嘴:「能不像嗎?一看就知道是誰的種。」
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附和,便聽見一旁被綁著的夜暝陡然開口嘲諷道:「怎麼了?玉枝姑姑,見了一張酷似月曜的臉,便又動了春心了嗎?真是好不害臊,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還想老牛吃嫩草?你……」話里話外,似乎揭露出了一段不為人知的愛恨情仇。
可惜夜暝話還沒說完,嘴便被這名交玉枝姑姑的女子用白綾再次堵了起來,同時,玉枝手中那鋒利的匕首被再次抬高,看得出來,已是殺機必現。
薛野可不想讓夜暝就這麼死在玉枝受傷,趕緊趁機趕緊轉移話題,指著徐白恭敬地向玉枝詢問道,「可見故人之姿?」
玉枝姑姑但目光還放在夜暝身上,連眼神都沒有分給薛野一個,只是下意識的回覆著:「何止是故人之姿啊,這簡直……」玉枝姑姑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後面的話,不曾言明。
薛野卻提議道:「不如上前敘敘舊?至於這落了平陽的魔尊,便讓晚輩代為處理吧,哪裡需要髒了您的手?」
聽了這話,玉枝姑姑似有遲疑——
「髒了手」?說得倒是有點道理。
薛野見狀,趕緊再添上一把火,道:「他鄉遇故知,是喜事啊,至於此等晦氣之事,我來我來。」說著,走進兩步,側著身子對玉枝姑姑做了個請的動作。
玉枝雖說厭惡夜暝到了極點,但也不過是氣夜暝口無遮攔和他偷盜月曜肉身之事。如今月曜肉身完整,夜暝又已是強弩之末,她早已消了氣,也不是非要親自殺了夜暝不可。
她見這小輩如此堅持,料想薛野是想拿了擊殺魔尊的功績,好出人頭地。這種小輩,古往今來大浪淘沙,她不知見過繁幾。她沒有成人之美的愛好,只是既然如今出現了一張酷似主上的臉,而這張臉的主人又是薛野的朋友,那魔尊這條命,讓給薛野也不是不行。
想到這裡,玉枝抬眸看了薛野一眼,應該是答應了薛野的請求,而後,並沒有多說什麼,留下了被白綾層層包裹的魔尊,抬腳向著徐白的方向走去。
而旁觀了全過程徐白,只皺著眉頭看向薛野,他似乎並不明白薛野又要整什麼么蛾子。但是以他對薛野的了解,薛野作為一個無利不起早的人,絕不會無端給一個剛剛見面的人幫忙的。
所以,徐白願意配合。
成功勸走了玉枝姑姑的薛野於是終於掏出了藏在芥子囊中的棲寒枝,對著夜暝獰笑了一聲,道:「世伯,別怪我,自古成王敗寇,這個道理您比我懂。」
回答薛野的,是夜暝的一聲冷哼。
薛野也不在意,他表情嚴肅地祭出了棲寒枝,棲寒枝憑空而起,飄至了夜暝的頭頂,而後,薛野催動周身靈力朝著棲寒枝念了個黎陽教他的訣。乍然間,棲寒枝開始光芒大盛。
那光芒如鮮血一般極為駭人,猛地照在夜暝的身上,夜暝被那光照到的地方,肉身便開始溶解,而那些血水則被他腹腔中的那朵碩大的血肉靈芝盡數吸收。而那靈芝,也憑藉著夜暝血肉的滋養茁壯成長,不消片刻的功夫,地面上便只剩下了一團染血的白綾,和一朵半人高的巨大靈芝。
第107章
話分兩頭,當薛野終於成功把夜暝這個傳說中的魔尊變成一朵血肉靈芝的時候,玉枝姑姑正看著徐白的臉怔怔出神。
有時候不需要千言萬語,只需要一張肖似故人的臉龐,便什麼都明白了。
玉枝感覺自己的千言萬語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開口只能發出嘶啞的嗚咽。她半天沒有說話,近乎貪婪地凝望著徐白那張臉。她的目光仿佛是落在徐白的臉上,又仿佛是在透過徐白,看著什麼更遙遠的東西,雙眸中的情緒滿得像要溢出來一般。可玉枝忍住了,她只是輕輕閉上了雙眼,等再睜眼時,已經整理好了所有紛亂的情緒,平靜地向徐白說道:「恭迎少主。」
玉枝的語氣十分恭敬,恭敬得完全不像是一個大乘期修士對後輩應有的態度。從玉枝的話和她的態度中,就可以極為清晰地看出她對徐白身份的認可。
面對這幾乎是當頭砸下的潑天富貴,徐白只是冰冷的回應道:「我不是什麼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