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華眼中笑意涌動:「讓人看仔細,別叫貓撓了人。」
「那可不易,夫人抱著貓兒誰也不許碰。」
芸苓引兩個婆子抬膳盒到明間擺飯:「這個茯苓軟香糕和藕粉野菜小餃是夫人昨兒夜裡就點下的,姑娘快嘗嘗。」
「老爺那邊兩道各送一份,紀管事那邊原樣辦了一桌。」
藕粉做皮晶瑩剔透,野菜只是零星點綴,一眼就看見裡面裹的蝦茸和筍丁,咬一口鮮味四溢。
朝華飯量不錯,吃了一碗燕窩粥又把膳桌上每種點心都嘗過才撤了桌子。
看看時辰差不多了,往書房去對帳。
紀恆早已經等在書房中,他三十出頭的年紀,一身石青色直裰,眉濃眼深,只看樣貌就知心志堅毅。
書房正面牆上掛著整面牆的水墨山水掛畫,兩側書架一側是經史子集,一側是歷年帳簿收支和家中人員明細。
屋宇精潔,花木扶疏,是朝華平時管家辦公的地方。
長案上已經壘疊著今年春天的帳目名細。
容朝華一到,紀恆便擱下茶盞:「給三姑娘請安。」
「紀叔一路辛苦。」容朝華說得真心實意。
紀恆是母親奶兄,又是陪房,一直為母親打理嫁妝產業。自容殷兩家成婚那日起,父親就不曾過問過妻子的陪嫁產業。
後來母親沉疴,大伯母楚氏曾特意見過紀叔一次,向他說明白殷氏的嫁妝往後全是朝華的。紀恆那時便道:「大夫人既掌家理事,就派個管事對對帳目罷。」
楚氏確是有這個意思,她既要提防府里下人們欺負朝華,又要敲打殷家跟來的陪房,莫要趁著主人病重就貪墨產業。
既是紀恆自己提出來的,楚氏便趁勢派自己的陪房心腹去查帳目。
朝華那會兒雖只是個四五歲的女童,已經能分辨得出真心假意,她知道紀叔對母親的病情十分關切。
他每隔三日都會給殷家寫一封信,先念給朝華聽再送去殷家,殷家的來信一半送到了容家,一半送到紀叔的手中。
女兒生了這樣的重病,女婿一家便不能全然相信了。
舅舅更是來信吩咐紀管事,說若是妹妹的病情實在「兇險」,就把母親送回去。
殷家寵愛女兒,給的陪嫁產業已經很豐厚。
在紀管事手中將這些產業整合,以田養蠶,繅絲織綢,不過五六年的功夫,濼水泮水已經全是殷氏的蠶莊茶田。
江南最賺錢的就是這幾樁生意。
楚氏闔上帳目,欣慰道:「真是個能幹得力的,他若忠心,那朝朝得一臂膀。」
等到朝華十歲開始學著看帳管家時,楚氏說:「紀管事在外獨擋一面,又這麼有能為,這樣的人只靠原來那點舊恩是留不久的,要他甘心當這個管事,還得恩威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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