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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則聽到這,終於掀眸,面無表情地問:「補償?」

尤蔓回頭看了眼始終一言不發的席嶺,蹙眉道:「把煙掐了,接下來你跟兒子說。」

席嶺和尤蔓夫妻情深,是典型的老婆奴,聞言二說不說把煙摁滅在菸灰缸里。

他還是不敢跟席則對視,畢竟當年他打了席則一巴掌,又因格外偏愛女兒的原

因一直對他不聞不問,父子間芥蒂已深。

但老婆發話,他也只能厚著老臉,艱難開口:「小則,爸也先跟你說聲對不起,當年我——」

席則打斷他:「爸,過去了,說現在吧。」

「好。」席嶺長嘆了口氣,接下剛才的話茬,「我和你媽早做了打算,高考畢業後要送你們一個人出國。本來……咳,是想讓你去國外讀音樂大學的,畢竟國外的藝術氛圍要比國內環境好。多元文化的交流碰撞也會更有利於你之後的音樂發展道路。」

冠冕堂皇,席則心裡冷笑了聲。

「但是,高考前,迦迦有次聽到我們商量這件事,便主動要求自己出國,還以高考控分威脅我們。」席嶺說,「我們沒辦法,只能任由她。」

他終於抬頭看了席則一眼,「小則,她是為了讓你留在國內,留在熟悉的環境和我們身邊,才孤身出國的。」

席則點點頭,沒什麼表情地笑了聲:「所以,這就是她的補償?」

尤蔓繼續說:「我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太過分,你一時難以原諒她。但小則,你們畢竟是兄妹,兄妹哪有什麼過不去的深仇大恨。」

席則一臉平淡地說:「我從沒說過恨她呀。」

尤蔓一怔。

席則耐心徹底告罄,直接說:「爸媽,如果你們今晚是來給席迦當說客的,我聽進去了。也請你們放心,我沒怪過席迦,也不會報復她,她永遠都是我妹妹。」

「唉,到底是我們虧欠了你。」尤蔓見他如此寬宏懂事,更加於心不忍,「小則,你想要什麼補償,儘管告訴媽媽,我一定為你做到。」

席則真覺得荒謬,童年得不到的關懷,寒冬里肖想過的溫暖,被污衊時渴望過的信任……

既然在最需要的時候沒給他,時光境遷後還談何補償,缺口就在那裡,永遠無法彌合。

況且,他早就不需要親情了。

更不需要憐憫和施捨。

但如果問他想要什麼,他還真有一個。

席則最後一次抱有期待地望向他們,「我想要一個問題的答案,可以嗎?」

尤蔓有些意外,「一個問題?」

「對。」

「什麼問題?」

席則眼神銳利,沉聲問:「我想知道,你們當年選擇我的原因,還有為什麼在我18歲成年時給我帳戶突然轉了一筆五千萬的匯款。」

這其實是兩個問題,但席則敏感地覺得兩者間必有關聯。

尤蔓渾身一僵,下意識和席嶺對視了一眼。

席嶺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眼神,隨後平靜地回答他:「五千萬是爸媽給你的成年禮,有什麼奇怪的。至於當年選擇你——」

倏然間,四周光亮全部消失,外面響起了一片尖叫。

「怎麼突然停電了?」尤蔓也驚慌地喊了聲。

「沒事,別怕,可能跳閘了。」席嶺摸著黑走到尤蔓身後,手搭在她肩膀上,安撫地拍了拍。

席則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心臟猛跳了一下。

從進書房就籠罩心頭的那股不安,終於達到頂峰。

電光火石間,他想起什麼,立刻掏出手機,給應粟撥出電話。

他進來已經快半小時了,按照雲鷺灣到她家公寓的距離,和她開車的速度,她應該到家了。

她為什麼一直沒給自己回消息?

為什麼不接電話?

「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請稍後再撥——」機械的女聲傳來,席則咬牙操了聲,打開手電筒,抓起手機,就拔腿往外跑。

「唉,小則你去幹嗎?」尤蔓在身後喊了聲。

席則頭也沒回,聲線極冷:「趕緊聯繫電工。」

參加宴會的人還沒有離開,室內室外亂成了一鍋粥。

席則像無頭蒼蠅一樣從樓道里疾步跑過去,心跳越來越快。

即使大腦里還有幾根冷靜的神經告訴他,應粟到家後可能忘記給他回消息了,手機沒在身邊所以才沒接他電話。

可剩下的無數根神經,還有難以解釋的直覺,都在告訴他——應粟還在這幢別墅里。

她怕黑。

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她還有非常嚴重的幽閉恐懼症。

席則太陽穴劇烈跳著,腳下步伐凌亂不堪,迅速跑到二樓後,他一邊喊著應粟的名字一邊推開每間客房的門尋索她的身影。

可樓下客廳吵嚷的聲音太大了,完全淹沒掉了他的聲音。

他接連推開五扇門都遍尋無果後,胸口的焦躁和不安幾乎要破出喉嚨。

他不受控制地聯想到那晚馬路上,她意識渙散、行屍走肉的模樣,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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