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終其一生,都到達不了這個高度。」
就如外面那些賓客,縱使權勢滔天家財萬貫,但如果不是傅斯禮的邀約,他們永遠沒資格踏進明樾館半步。
應粟冷笑出聲:「你是想提醒我和你之間的雲泥之別嗎?拜你所賜,我才能站到這裡是嗎?怎麼,想讓我感恩戴德嗎?」
「不,你本來就是這裡的主人。」傅斯禮直起身,和她並肩,「從一開始,你就和我站在同一高度。」
「真正該感恩戴德的是另一個人。」傅斯禮微微側頭,餘光掃向了身後。
席則從容地推開玻璃門,大步邁了進來,眼尾上揚,似笑非笑道:「傅總對我的確有再造之恩。」
他隔著幾步站到他們對面,像是自動與他們分出了楚河漢界。
應粟默然地看著他,席則卻一眼沒再看她,而是居高臨下地與傅斯禮對視。
兩個男人眼神中充滿著無聲的較量。
再也沒有粉飾太平的遮掩。
「靳陽,階層這個東西從出生那一刻就註定了。」
傅斯禮笑了笑,一隻手肘松懶地搭在身後欄杆上,鏡片後的眼眸依舊溫潤如玉,可語氣卻自帶高位者的睥睨,「是我改了你的命,讓你冠上了席姓,躋身上流階層。」
「如果不是我,你本來一輩子都不可能站到她面前。」
傅斯禮微微眯了下眼,「可惜,你不知感恩。」
席則也勾唇輕笑了聲,「傅總這話說的太早了,我今夜就是來報恩的。」
應粟右眼皮突然跳了下。
她知道席則想必對傅斯禮恨之入骨,他今夜絕不會只是單純來道喜的,應粟擔心他一時衝動做出什麼過激的事,如今明樾館被裡三層外
三層地嚴防死守著,他如果真做了什麼,絕不可能安然逃脫。
所以她下意識就朝前走了一步,出聲制止:「席則。」
可惜這番舉動落在席則眼裡,便是她對傅斯禮情深義重。
席則微不可察地吸了口氣,冷漠地望向她,「緊張什麼?我又不會放把火把這裡燒了。」
「……」應粟一時語塞,隨後她被傅斯禮扯住手腕又拉回了原地。
席則冷笑了聲,將手裡一直拿著的一份紅色大號信封遞給傅斯禮,意有所指地開口:「這是我送您的新婚禮物,也是我對您當年一番苦心的報答。」
傅斯禮輕挑了下眉梢,雖有幾分意外,倒很自然地接過來了。
趁著他低頭拆封的時候,應粟往樓下望了一眼,別墅外面的停車坪十分寬闊,兩旁種著羅漢松和油橄欖,能遮擋住大部分視線,但應粟借著樹上的紅燈籠,還是輕易就看到了站在一株羅漢松下的兩個人影。
她心尖一顫,眼眶忽而有些熱。
——周璨還是來了。
也許是姐妹多年的默契,即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周璨還是察覺到了她的注視,微微仰起頭看了過來。
應粟看不到她的眼神,但卻能讀懂,她一定在對她說——放心。
應粟不動聲色收回視線,心裡終於吃了顆定心丸。
此刻,傅斯禮已經將信封里的東西翻了出來,他長指捏著幾張類似文書的東西,一目十行地翻閱著,表情算得上平靜,但應粟能感覺到一股隱忍待發的壓迫感和怒火。
也不知什麼東西,能將他情緒波動到這地步。
應粟驚奇地掃了一眼,隨即怔住:「……」
席則送的結婚禮物竟然是——位於南郊的一座兩百多畝的公墓。
信封里的東西一應俱全,包括公墓的經營許可證,還有一系列文件和材料證明。
「傅總,為你準備這份禮物可是費了我不少心思,光錢就砸出去了五千萬。」席則笑得極其無辜,「您還滿意嗎?」
傅斯禮指節捏得咔嚓響,氣息冷沉到駭人。
「對了,這座公墓是公益性質的,正好您一向熱衷於公益事業,我也算投其所好了。西南角朝向最好的一處墓地您之後可以留作自用。」
「……」
席則說完最後一句話後,應粟全身冷汗都出來了。
她知道席則天不怕地不怕,也萬萬沒想到,他敢直接在傅斯禮的地盤,用墓地當結婚禮物,公然咒他死。
她已經不敢去看傅斯禮神色,只能用目光制止席則讓他別再火上澆油了。
可席則故意無視她的『警告』。
「你這份禮物的確用心。」傅斯禮合上信封,扶了扶鏡框,平靜地抬起眼皮,斯文笑道,「就是有些不知死活了。」
他說著偏頭看了應粟一眼,眸色溫柔卻冷酷,「寶貝,答應你的我可能要食言了。」
話落,應粟看到走廊里大步邁過來一個人——是阿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