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一隻雞,另一隻順路給夏家送去,奶粉給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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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農曆二月,春分開始,便是草木發芽萬物生長最旺盛的時節,也是癌細胞和各種病毒、細菌、病症最活躍的時候。這個時間點用藥,效果最好,因為在發芽之初,用藥掐掉了,接下來一年,再發芽的概率便不大。
在邱秋的催促下,陳教授從東北回來了,史大柱兄弟也帶著他們老父親從香港趕來。
知道王爭要來,邱嘉樹將剛打制齊的一套金針送到昆明,托他捎來了。
幾人和從前線回來的伏若南一到滬市,便被邱秋安排住進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的高幹病房。
帶著陸陸續續從前線回來的輕傷學員,邱秋挨個兒給王爭幾人複查,號脈,施針,重新擬定藥方。
史大智他堂弟和二叔聞訊,也搬到了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的高幹病房。
這樣更利於邱秋看診、施針了。
王爭、陳教授、史大柱兄弟,連續施針大半月後,拿著重新炒制研磨好的藥粉,先後離開了。
伏若南的左手臂在兩個療程的針灸和藥物的治療下,已有所好轉。
難的是史大智他爹史博榮,胰臟功能早已減退為零,血糖難以控制,代謝紊亂,各種併發症都有了,如視力下降,蛋白尿、腎功能不全,快發展成尿毒症了。
再加上糖尿病神經病變,引起的四肢麻木、疼痛,以及足部潰瘍等等。
能活著,全靠藥物。
想要恢復胰臟功能,幾乎不可能,反正,邱秋現在是束手無策,只能先幫他調理改善,慢慢再想辦法。
第95章 假肢,夏朋義
史博榮倒是看得開,並很喜歡當下的生活,從第一次接受針灸治療,他就再沒失眠過。人嘛,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能一覺到天亮,睡得踏實,睡得舒坦,真就是一夜難求,可邱秋讓他體驗到了,且這種體驗還在持續。
睡好了,精神頭足了,湯湯水水拌著白米飯入口了,晨起再跟著學校的住校生練練八段錦、幽門順氣法,晚上讓人給用藥材泡泡腳,按摩一遍全身,呼嚕聲起,又是一夜無夢到天明,舒坦啊!
真的,他滿足了。
這才叫活著。
「邱秋,」他不喜歡叫邱秋邱醫生,覺得有一種距離感,「我想逛逛滬市,給我介紹位滬市通唄?」
邱秋看張楊將金針從他身上一一拔下了,伸手給他號了號脈,拿起紙筆,再次調整藥方,「夏文成不行嗎?」
夏文成是夏盈盈三哥,在農場12年,因為父母病弱,且不能停止勞作,為了減輕二老身上的病痛,在爹爹的指點下,學了一手按摩。
出于謹慎,夏國忠沒敢多教,夏文成給二老按摩呢,也是晚上偷偷地來。所以任章華的資料上才沒有提及此事。
還是二哥夏文柏復學後直接插班進入大二繼續學習,邱秋大課間過去看他適不適應,閒談時,他提了句,邱秋讓他第二天將人帶來。
彼時,夏成文剛接了夏文柏在服裝廠的工作,穿著套不合身的灰藍色工作服,侷促地站在邱秋面前,問什麼答什麼。
邱秋說了下自己的體質,給他幾塊錢,讓他配一副泡腳的藥,熬好,中午等她。
藥配得中規中矩,不出彩。
熬得火候不錯。
按摩呢,輕重可以,穴位也都對。
邱秋因為培訓班,落了些學業,為了趕上各科進度,這段時間有些拼命,肩頸便有些不舒服,又讓他給自己按了按雙肩,手法還行。
帶在身邊仔細地教導了一周,夏成文便被邱秋安排進高幹病房,專給史博榮按摩。
「聽夏文柏說,他沒去農場之前淘得很,滬市的街街巷巷彎彎繞繞,沒有他不熟悉的。」
史博榮揮開保姆來扶的手,撐著床鋪坐起,拿了灰白的系帶睡衣穿上,看著邱秋道:「我三八年去的香港。」
邱秋一愣。
「在城市淪陷、民族工業遭受沉重打擊、百姓失去家園和生計、前線戰士奮勇殺敵之際,我隨家人去了香港。」史博榮抿了抿嘴,看著邱秋繼續道,「邱秋,我很慶幸這次回來了,命運讓我在生命快走到盡頭之際,遇到了你和你的同學們。你們讓我不得不回顧過往,進行思想上的剖析,同時也讓我看到了我們國家年輕一輩的勇氣與精神。現在,我想落葉歸根,為我們國家做點事。在這之前,我想買棟花園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