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虎點頭。
「隱痛、脹痛,還是劇痛?」邱秋再問。
「隱痛。」所以他才沒當回事兒。
「尿黃吧?」
葉大虎耳根一熱,點頭。
「膽囊炎。」邱秋說罷,隔著長褲摸了摸他的膝蓋,腫大變形,「這風濕挺嚴重的,身上的經脈也堵塞得厲害,沒少受傷啊!晚上叫張陽州過來給你針灸,順便看看他跟舅公學的陰陽十三針,有沒有學到精髓。」
收回手,邱秋轉頭喚崔小草:「你過來我給你號下脈。」
醫不叩門,兩人跟了她這麼長時間,一直沒說找她看看,她便也沒張口,現在不一樣了,葉大虎已經開口了,倒不如一起給瞧瞧,她看崔小草的問題也不小。
崔小草拔著野雞毛,耳朵一直支棱著聽呢,聞言忙放下野雞,舀水沖洗了下手上的雞毛,撩起圍裙擦了把手,幾步到了邱秋跟前。
邱秋手往她腕上一搭,很快便蹙了眉,經脈堵塞,腎、肝、脾三髒功能失調,沖任二脈有損傷。
「月事多久來一次?」
「以前一個月一次,早兩年變成兩月、三月一次,現在有四五個月沒來了。」
「耳鳴、腰膝酸軟、五心煩熱、失眠多夢都有吧?」
崔小草忙點點頭。
邱秋打量眼她和葉大虎的年紀:「你倆沒孩子吧?」
兩人臉上一僵,再次點頭。
卵巢功能早衰啊,肝腎陰虛型。邱秋敲了敲藤桌桌面,思索著治療方案,應以滋補肝腎、養血調經為主,可用左歸丸或歸腎丸加減。
方中熟地、山茱萸……滋補肝腎之陰;山藥、茯苓健脾益氣,以資化源;當歸養血活血調經。
如此,再配以針灸、食療、練習八段錦加以鍛鍊,增強體質,保持心情舒暢,改善內分泌系統,這病倒也不難治。
邱秋沉默的時間越長,崔小草越是緊張,猶如頭上懸著一把死神的鐮刀,只等邱秋一句話便要斬下來。
葉大虎上前一步,將她的手包在掌心裡。崔小草偏頭看他一眼,強制穩了穩心神問邱秋:「我是不是生不了娃啦?」
邱秋一愣,心神從針灸穴位上收回,撲哧樂了:「你是哪裡人啊?」
「河南。」
「哦。別擔心,問題不大。」邱秋說罷起身進屋拿了紙筆出來,邊寫方子,邊道,「明早起來,跟我和昭昭、青丫一起練習八段錦。」
「……好、好的。」攥了攥拳,崔小草依然緊張道,「邱大夫,我這問題真能治好嗎?」
「吃藥、針灸,再練練八段錦,有個一年半載也就好了,不急著要孩子吧?」邱秋打趣道。
崔小草嘴一咧笑了:「我們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呢。」兩人相伴著走過今後漫長的歲月,沒有期待,也不必期待,帶著一身傷痛就這麼平靜地活著,就已經很好了。
過來保護邱秋,兩人一度以為,這是組織給他們的養老任務。
沒想到會峰迴路轉,柳暗花明,邱秋給了他們一個不一樣的餘生和未來。
藥方寫好,針灸治療所涉及的穴位亦一一列出註明,邱秋又寫了幾道藥膳方子,枸杞蓮子粥、黑豆豬蹄湯等,寫罷,方子直接交給青丫,讓她做飯時,每日燒上一道,大家可以一起吃嘛。
兩人的藥方和針灸治療方案,邱秋暫時收起來了,晚會兒交給張陽州。
「邱秋回來了。」隔壁的桂花嬸下工回來,隔著院壩牆打招呼道,「聽青丫說你是放暑假了對吧?」
「是,嬸子下工了。」邱秋笑著往院壩牆跟前走了走,「二妮最近有打電話、寫信回來嗎?」
去年,二妮跟史家大房的史大智去了香港。
今年春分時,史大智和他哥史大柱來找邱秋複診,二妮沒跟著回來。邱秋問了句,史大智說是又開了家素食館,留她在那邊幫忙。
「寫了、寫了,還給我和她阿爸、大弟寄了香港那邊的時興衣服,你等等,你拿出來給你看看。」
邱秋莞爾,身子一轉朝竹笆門走去,她想看看昭昭他們四個去哪玩了,哪知剛在門口站定,便見青丫阿媽帶著個挎著竹籃的小媳婦逕自朝這邊走來,看到邱秋,她阿媽手一舉,揚聲叫道:「邱秋回來了,正好,找你說點事。」
「蘭嬸子,」邱秋喚了聲,笑道,「這是你家大兒媳吧,怎麼稱呼?」
「鳳丫,她比你大,你叫鳳嫂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