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沉重的、惋惜的嘆息從人群中傳出,落進秦鐸也耳中。
不!止!一!次!
秦鐸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幾乎要將牙齒咬碎,也難解心頭的憤恨。
混帳!畜生!豬狗不如!不配為人!
他只恨這是回憶,只恨他無法行動,只能眼睜睜看著慘劇的誕生。
他兩輩子加起來,從沒有過如此憤怒、又如此無可奈何的時候。
黃金馬車前,那婦人頭被打破,血蜿蜒而下,卻仍緊緊將女兒擋在身後,她跪在地上,將頭磕得響,她喊:「陛下,臣婦為兵部侍郎藺仲秋之妻,吾女已有婚約在身,萬望陛下放過小女,臣婦和夫君今生當為陛下做牛做馬,來世亦如此!」
婦人血流滿面,但神色依舊清明,眼睛緊緊盯著車駕,不曾掉一滴淚。
她不能退縮,她身後就是她的女兒。
黃金馬車內一片寂靜,好似車內的人正在斟酌利弊。
時間一分一秒極其難挨。
終於,那隻肥胖的手再次伸了出來,卻只是擺了擺。
「處理了。」油膩的聲音從黃金馬車中傳出。
扈從接收到了命令,下了死手,揚起手中的鞭子,一鞭抽在了婦人身上,血跡就從背上的衣衫里頃刻滲出。
「娘!」女子瞪大了雙眼,她張開雙手,接住母親。
婦人口中咳出鮮血,卻仍緊緊護著女兒不鬆手,扈從見狀,將馬鞭一橫,死死的勒住婦人的脖頸,將她向後拽,另一個扈從上前,拽住女子的肩膀和手臂,將二人分開。
「嗬......嗬......溪兒......」
婦人窒息,扈從用力極大,幾乎將整個脖頸勒變了形狀,面色青灰,雙手卻始終向著女兒的方向,在地上無力地抓著,留下一道道血痕。
「娘!!」
女子被拖進了黃金馬車,馬車內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長啼。
車駕再次緩緩動了起來,向著遠處去了。
逐漸遠去了。
直至儀仗的影子也不見了。
坊市的街上,近乎麻木了的百姓站起來,漸漸散了。
只剩下街口,躺著一具婦人的屍體,還在昭示著,方才皇帝的惡毒罪行。
地面上,儀仗車轍昏庸的半徑,量的出民間黑暗的周長。
天子......當街......殘害......百姓......
秦鐸也忽然心臟像是被針扎似的疼痛,痛得他近乎無法喘氣。
他想要深深地彎下腰去,想要伸手緊緊按住心臟。
他眼前的場景開始旋轉、漆黑開始從他的眼底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