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好像混亂成一團。
他聽見秦鐸也輕聲道:「或許,你願意與我說說兒時的事嗎?」
啊。
他好像似乎也沒亂成一團,被對方用一雙輕柔的手,三下兩下,就解開了。
秦玄枵眨了眨眼。
小時候的事,他有多久沒再重新想起了?
他本以為他將當時所有的知情者都殺了個遍,又肆意揮霍了五六年,早就把那段黑漆漆的時光壓在心底,再也不用提起了。
可沒想到,原來他一生都陷在那段時光中,一生都被報仇的濃霧裹挾。
秦玄枵又眨了眨眼,從衣袖中取出來一串破損的佛珠,輕輕摩挲兩下,然後將其放入秦鐸也的手中,他開了口,嗓音乾澀,「有些長,我也從為對他人提起過,這還是第一次講出來,應會混亂些。」
秦鐸也低頭看那串佛珠,只剩下了幾個稀疏的珠子,穿在一條被重新系起的線上,有的珠子磕破了,有的遍布劃痕。
像是被人暴力扯破,珠子迸裂,散落一地,後來又一個個被找回來,被重新系好。
「你早已知道了,我非先帝親子,那豬狗不如的東西在街上擄走了我母親,打死了我外祖母,又剝了我生父的皮。我母親被關在殿裡,日夜受折磨,後來她搶過剪燭的鉸刀,將自己的臉劃得血淋淋的,先帝厭棄,便將她丟到後宮中,任由她自生自滅。」
「她活了下來,在無人問津的角落裡,沒人照料,混進掃灑的宮女中,找口充飢的東西,像在後宮裡苟延殘喘的鼠。七月後,她生下了我。」
秦玄枵垂眸看那串破損的佛珠,說:「她與趙之寒感情很好,雖然只是訂婚,但私下裡早已有了夫妻之實。呵,對,就是我。」
「又看了看眉眼相貌,藺溪知道,我就是她與趙之寒的孩子,我雖是足月出生,但卻不足斤兩,宮裡人就以為是藺溪早產,我的身份,就這麼隱瞞了下來。」
「有宮人去向先帝稟報,但先帝那時候沉醉在另一片溫柔鄉中,沒空搭理他隨手搶來的,甚至不令他順心稱意的女子,就沒管我們。但畢竟是『皇子』,藺溪就有了個極偏極偏的破舊住所。」
忽然指尖緊了緊,秦玄枵抬起頭,看見秦鐸也繃直了身體,緊緊握著他的手,眸光閃爍著深切的關懷,便笑,「不用緊張我,我沒什麼感受,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