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他輕笑一聲,「不出五十馬步。」
轉瞬間,馬蹄聲圍攏了上來,一片肅殺的喊聲。
秦鐸也身形一轉,將長刀抬起,刀一勢起,薄刃纏在一個刺客的脖頸間轉了一圈,鮮血便迸濺開來。
他後退半步,剛好抵上了秦玄枵的後背,秦玄枵同他一樣,止戈劍尖向下淌落鮮血。
秦鐸也迎著馬蹄聲望過去,看見為首的高頭大馬上,藺棲元背上背著長弓,手持長槍,策馬趕來,在其後跟著一整隊的騎兵。
而藺棲元眼尖,他將方才秦鐸也殺敵的場面盡收眼底,藺棲元的瞳孔劇烈震顫。
他在邊疆許久,一眼就認出,這是長野軍殺敵之術中的刀法!
長野軍的殺敵之術有一個特點,那便是拋卻了防禦與格擋,直衝而上而不使蠻力,靈巧、迅速、殺意凜然,瞄準著敵人最為致命之處而展開,不莽撞不花哨,如何最快取對方性命,便如何去殺。
這位已過中年的老將迅速收起心中的震撼,將注意力放在林中的戰況中。
帶來的騎兵中,飛光和觀月也在馬隊中,兩匹馬直衝進刺客的包圍圈。
秦鐸也迎著直衝而來的飛光,縱身一翻,直接翻上馬背,飛光速度不減,在刺客中橫衝直撞,直接將包圍圈撕開。
援軍趕來,壓力頓時減輕了不少,局勢幾乎是一邊倒一般,刺客再也無法進攻,他們被騎兵的長槍迅速刺穿。
其他的刺客見勢不妙,立刻退走,秦鐸也沉下眉眼,鋒芒閃過,喝到:「追!一個都別讓他們跑了。」
騎兵們紛紛追擊而上,於馬上刺出長槍,將刺客紛紛就地斬殺。
但刺客退卻的速度實在是太快,等圍殺後,最遠處,有一個刺客已經逃得很遠了,進了林中,騎兵追不進去,秦鐸也視線一沉,迅速回頭,喊道:「藺棲元!弓!」
藺棲元下意識便被喝住,他迅速長弓解下,遠遠地拋過去。
秦鐸也頭也不回,聽著身後的聲響,一抬手接住長弓,雙腿一夾馬背,飛馳而出。
和刺客的距離迅速拉進,就在飛光即將踩進林中雪堆的時候,秦鐸也立即拉緊韁繩,即刻勒馬,飛光兩隻前腿立刻高高揚起,馬蹄下激起一片飛揚的碎雪。
秦鐸也跨在馬背,雙腿夾著馬腹,雙手張弓拉弦,身子舒展肌肉繃緊,箭尖的鋒鏑寒芒如雷霆乍現。
秦玄枵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他的心如擂鼓。
從他那個角度看過去,馬背上之人的雙眼被額發和張弓的手遮住。
下一瞬,他看見秦鐸也嘴唇輕動,張弓的手一松,長弓的弓弦發出震顫輕鳴,羽箭離弦而出,在空中飛去,筆直地貫穿那個逃掉的刺客胸膛。
馬蹄降下,踏在地上,碎雪飛揚,秦鐸也放下雙手,秦玄枵看見了他的眼睛——沉靜的、明銳的、萬夫莫敵的、如點漆墨的眼眸。
眼下的場景,和那個他收藏在桌案抽屜中的魏成烈帝胡服騎射圖的畫面,一模一樣。
秦玄枵清晰地聽見了他自己的心跳。
就是他。
秦玄枵知道自己萬分篤定,是完全不因他人言論而得出的結論。
就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