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班长和学习委员谈话之后,简晴并没有回家。她草草地在学校附近的沙县小吃吃了晚餐,然后步行了五分钟,到学校附近的区第二图书馆约了一个研读间。图书馆和学校一样,当时也在城乡结合部,很偏很空,所以研读间随时约。
自从去年的全国数学奥林匹克决赛折戟之后,她就没有回学校上过晚自习了。在数学竞赛组她是唯一一个保送失败者,眼见其他同学都签了不是清北就是华五,甚至最差的结果也保了本省老牌985,晚自习开始变成了大学生活憧憬讨论会,她便自知不适合呆在那里。她曾经考虑过转到高考班,但不久后学校的贴吧、论坛就出现了对她冷嘲热讽的帖子。往日里理科实验班占尽了优质教学资源,这下子普通班便把简晴的折戟沉沙当做出气孔。
“综合太差人好学校也是不要的,这种人呆在理实纯纯浪费资源。”
“听说她语文上学期期末只有90多分吧?这来咱们班不是垫底?”
“理实的女生,可能她的颜值比她的综合成绩还差吧?”简晴在学校总是独行侠,再加上理实和普通班并不在一个教学楼上课,见过她并且认识她的人确实少。
哪怕是理实,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简晴说话。她是女生,班里数理信竞赛组唯一的女生。另一个女生穆兰菲是化生竞赛组的,两边分开上课,和简晴也不熟;理实的男生们对简晴的心态就复杂了:他们敬她,叫他“简神”的同时也总有一种怨她太“高冷”的情绪;对简晴心动过的男生不是没有,甚至很多,可是只要和她一讨论数学题或者物理题,就永远也无法在脑中把她摆在女朋友的位置。就这样,她无论和异性还是同性,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每次回学校,也不过是揭开自己竞赛保送失败经历的伤疤而已。
所谓的“家”她也不想回,事实上也永远回不去了。去年的数学奥林匹克决赛,就是在S市举办的,比赛的前几天他们竞赛组回家自由复习,她的小表弟却趁小姨夫妇出差不在家,每天都唱摇滚乐一直到深夜,晚睡晚起,弄得她那几天神经恍惚,竞赛折戟。她认为他是故意的。可是故意的又能怎样呢?她最后一次保送清北的机会已经错过,本来就文科基础薄弱的她综合成绩连本省985的保送招录标准都达不到。她只把这份怨恨埋在心里,从此不在家里学习了。没过多久,小姨自然就明白了其中缘由,但总也不会为了她去责怪自己的亲儿子,简晴是否在家学习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所以她装模做样关心几次之后,也就随简晴去了。
简晴找了间靠窗的偏僻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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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间坐下,从书包里拿出复习要用的书。她书包里装着高考必备词汇3500,必备古诗文、阅读理解、作文技巧,理科综合的考点整理还有一本数学难题集。最后这本书她其实已经不需要,可是却一直放在书包里,舍不得拿出。她已经记不清最开始是因为什么原因喜欢上数学竞赛了,也许是因为保送的前景,也许是因为数学题面前不同家境的学生一律平等给她带来的一种获得被尊重的感觉,亦或者,她对数学题有原生的兴趣,总之,数学已经成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觉得郁闷时,她便会随机拿出几道题目做做,这样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被抽去了一样。
晚上九点半,一曲图书馆关门的卡农把她从一到算法组合题的思绪中拉回到现实。她看了看手中的书本,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又把一个晚上的时间花在数学题上了。她明白,这样下去不行。她知道,她只是在用做数学题的方式逃避着什么。可是,每当她拿出高考书籍开始决定复习的时候,图书馆每一个人的脚步、开闸关闸的声音甚至窗外远处一闪一闪的路灯,都惹得她心里发毛,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只有当她把数学书拿出来,她才能再次静下来,但往往等她合上数学书时,一个晚上又过去了。
简晴回到学校已经一周,她的高考复习没有任何进展,所幸目前为止各科目的老师还没有点到她回答回答什么问题。数学和物理以外的课上,她只装作听课,眼睛望着窗外树枝上的鸟儿飞来飞去。
“简晴,放学了,一起吃饭么?”周玲问。作为简晴的同桌,她注意到了简晴不在状态。
“啊,不了。我回家有事,谢谢。”
“好吧,明天见。”
又一个没有什么成效的晚上。简晴合上只做了两页纸的英语练习册,看了看窗外。下雨了;又看了看书包,她没带伞。那就等吧,反正小姨也不在乎她什么时候回去的。她来到一楼的图书馆大厅里,坐在休息凳上看一道高等代数题。
“简晴?你怎么在这儿?没回家?”这是方为先的声音。
“我看会儿书,一会儿回去。”简晴抬头致意。
话音未落,方为先已经做到了简晴身旁:“我下晚自习,来这儿借本作文书。你是没带伞吗?”
“没有。我等会打车吧。”这意味着简晴这个月零用钱又要少几十块。
“你家住哪儿?”
“南山秀苑。”
“华信南路的那个?”
“嗯。”
“那你不用打车了,这又得好几十块钱。我们顺路。等下有人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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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捎上你就行。”
“真的方便么?”
“没什么不方便的”,方为先脱口而出,然后少许停顿,“又不是天天都这样。”
“那谢谢了。”
提示音响起,方为先看了一下手机。
“可能要等十分钟,接我们的人稍微迟了一点。”
“没事。我不急。”
过了一会。
“你还在看数学竞赛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