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楹眉这时才被传召,刚才还闹哄哄的大殿一时寂静下来,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桌案旁,大部分人是心满意足的。
但也有少许人,丝毫未料及事态发展,在袖中攥紧了拳头。
甫入殿,周围焦躁的视线落在元楹眉身上,定了定神,才缓缓走去,步子稳当端庄,忽略了周遭审视的目光。
立于殿中,她挺直了腰杆,高昂头颅,“元楹眉见过梁帝。”
内侍见她不行跪拜之礼,喝了一句,“大胆,见着陛下该行叩拜之礼!”
“我乃虞国公主,无需对梁国皇帝行叩拜之礼。”元楹眉说得底气十足。
周遭却响起了议论之声,建元帝拧眉,“元楹眉,虞国已亡,你若遵新朝礼制,朕还能开恩饶你不死!”
“梁帝这话说得不对,并非楹眉不遵礼制,而是梁帝未曾给楹眉,给虞朝皇室子孙一条生路,没能给我们一个身份,那我们如何敢以梁国子民的身份自居?既非梁国子民,又为何要向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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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俯首叩拜?”
元楹眉以常理论,皇族子嗣现在还活着的仍然在被追捕,她运气好站在这里,总得争一争。
能不能争到另说,左右一通瞎搅和,不能得一点尊严待遇,也能让梁帝如鲠在喉,睡不着觉。
建元帝哂笑,“你是想让我赦免你们?你可知你那些皇亲有多少人在密谋造反?”
“梁帝没那心胸容纳他们,他们不反,难道等着被杀?且不说皇室,元家宗亲千万,梁帝若要赶尽杀绝,又怎么有人肯服气?”元楹眉语气是平静的,声音不愠不燥,似是讲那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众人一时哗然,建元帝被当着面嘲心眼小,勃然大怒,猛拍桌案,“朕要放过他们,也要他们肯归化!”
他的确想过这个问题,却又害怕着那些旧势力。
元楹眉见他发怒,心里头稍稍有点得意,他头痛,那就是说复国势力仍在。
皇后见状不妙,忙给他递了一杯茶水,抚上了他的背。
这三两下的轻抚,让建元帝冷静,他盯了元楹眉一阵,也有了新的盘算,忽而哈哈大笑起来,“你既不是梁国臣民,也没资格在大殿上跟朕理论,今日朕就给你一个身份,封你为梁国既安公主,赐你一桩婚事,入宁西侯府做妾,可免你一死,你可愿意?”
既安公主呐,也不是不行,元楹眉猜到了建元帝的用意。
她若有了身份,又嫁给白佑霖,定有势力会找上门来,建元帝想以她为饵。
这身份是饵,也是她的机会,靠近白佑霖这样手握权柄的人,她能得到东西可不少,利害皆有。
元楹眉这时才抬眸扫了一眼大殿,虽未见过,却一眼认出白佑霖。
他很好认,据说有异族人血统,未戴发冠,发微卷,半束于脑后,眉眼深邃,褐瞳明亮,面部线条如刀雕斧刻。
身躯英伟,相貌华丽。
那人坐在桌案前,一手懒懒搭在桌案上,身子微仰,好整以暇望着她。
只一眼,元楹眉立马收回目光,低下了头,变得恭顺几分,“梁帝雅量,楹眉谢过。”
白佑霖听她竟然应了,眉头不自觉拧紧,眸中诧异,怎就应了?不是说让他定?他哥一定是给气坏了!
可当着众人的面,他没反驳。
建元帝见弟弟不作声,也舒了一口气,欲让人拟旨。
这节骨眼上,偏巧有人胆子大,提出了质疑,“可是这前朝公主怎么能嫁给侯爷呢?更何况这元楹眉已是二嫁女,不止,应当说是三嫁,她夫君曲弥欣将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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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给匈奴亲王骜丹,她究竟是曲弥欣之妻,还是骜丹之妻,一个三嫁的妇人,如何能赐公主之身?”
“如今整个曲家都效忠匈奴,此女究竟是心向前朝,心向曲家,还是心向匈奴,恐怕她自己都说不清,一女三嫁,效三国,不忠不洁之人,理应处死!”
此言一出,元楹眉猛一抬头朝说话之人瞪过去,瞧清了此人的面貌。
此人是当初虞国的老臣,跟曲家有仇,曲家人拿着他许多把柄,想来是单纯的恨,才精准拿了她的痛处,三言两语要置她于死地。
她也知这人的把柄,可那把柄放在虞国是大罪,放在梁国却无足轻重,她竟一时难以辩驳。
她气极反笑,试图开口说些什么,却觉得每个字眼都锋利至极,割得喉间痛极,连带着心窝子一起发颤。
肋骨处的伤也像是复发,一抽一抽地疼。
她连曲弥欣的名字都难以说出口,骜丹二字更像是淬了毒。
这些事全都是真的,还辩些什么呢,如何辩呢……
耳中骤时一阵嗡鸣。
嘈杂之声渐渐隐去,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
却是从殿内传来两声轻笑,声音低沉有力,后面的话又清晰入耳。
“呵呵呵,这位大人脑子不好使罢!你自己说她是被夫君送人的,不忠不义之人是她夫君,强取豪夺之人是骜丹,关她元楹眉什么事儿?这俩狗男人做下这伤天害理之事,你们揪着人家姑娘在这扣帽子,这不是非不分嘛!”
元楹眉双眸有些朦胧了,她抬眸扫视一周,才锁定了声音的出处。
竟是白佑霖。
那说话之人被白佑霖这一番话训斥得涨红了脸,忙争辩道,“她早已是不洁之人,侯爷若娶了这女子,那不得日日被人戳脊梁骨,受人指摘!”
白佑霖撑着下巴,侧头望向这人,又觉得十分好笑,浓黑的眉毛一挑,调笑道,“嘿,巧了!我娘就是一个三嫁妇人,我没觉着她有半点不好,当初戳她脊梁骨的人都被我弄死了,然后就再也没人敢指摘她了。”
这话一出,对方哑然,脸红得像是被煮熟了,眼神躲闪,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生怕再说一句,他就要被弄死了。
此刻除了白佑霖,谁也没敢说话,皇帝当然知道自家弟弟的脾性,也选择置身事外,看弟弟决断。
元楹眉视线又从一阵朦胧中渐渐清晰,她漠然望着白佑霖,脑中茫茫一片。
白佑霖缓缓侧过脸,正好与她对上了视线,他双眸明亮,扬唇一笑,朝她勾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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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吧,与我同案。”
建元帝满意微笑,大袖一挥,“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既安公主以后可别说朕心胸狭隘了,朕既容得下这天下,也容得下你!”
众人齐声,“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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