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开始有意识的时候,许妙仪耳边炸起一声清脆的巴掌响,继而她的脸颊火辣辣地灼烧起来。
头脑一片昏沉,她勉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伏在地上,面前立着一双样式奇特的履。
含着怒意的女声响起,操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口音,可她却又莫名能听懂——
“你如今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歌伎,依附着赵府过活,还敢摆谱儿装清高?监察御史金尊玉贵,伺候他可是你天大的福分,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许妙仪听得一头雾水。
她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大周采诗官,不过睡了一觉,怎么就成了歌伎了?监察御史又是什么?
不待她想明白,那女人又冷笑着开口了:“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用些特殊手段了。”
情急之下,许妙仪脱口而出:“且慢!”
话一出口,她就愣住了:自己怎么也成了那奇特的腔调?而且……这似乎这不是她的声音。
“怎么?现在才知道怕?”女人半是得意半是讥讽,“若你早些醒悟,又何必挨这一巴掌……”
许妙仪没理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看去。
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双白玉柔荑,许妙仪不禁心头一颤,连忙圈了圈自己的手臂和腰肢,最终得出一个惊悚的结论——这不是她的身体!
作为一名采诗官,她需要长途跋涉、翻山越岭,又免不了雨打风吹,日晒雪淋,自是身强体壮,绝非如今这般娇软玲珑。
她为何会在别人的身体里?莫非是有巫祝做法摄了她的灵魂?
很快,她又意识到另一处不对劲——她身上衣裳的形制怎如此奇怪?
她眉头不由得拧得更深,赶忙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屋宇,一间令她感到十分陌生的屋宇。不光门窗的形制奇特,还陈设着许多她从未见过的器具。
除她以外,屋中还有一个中年女人和两个婆子。三人均着与她款式相同的衣裳,只是颜色、纹样、质地各异。此外,三人发型发饰也十分新奇,尤以中年女人为甚。
许妙仪游历遍海内四方,见识广博,却从未见过或听过这样的文化形态。
这究竟是哪里?
这时,忽然有一些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叫李霜儿,今年十六,出身普通商户,是家中备受宠爱的独女。
然而,前不久,她父亲运货时意外死于山贼刀下,母亲因此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最终撒手人寰。
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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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赵家欺她失怙,设法令她破产并欠下巨额债款,逼她沦为奴籍,在赵家做了歌女。她本以为只是普通卖唱,谁知今夜会被当成“礼物”送人……
生动的画面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冰冷的信息:牧野之战……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春秋争霸战国兼并……秦统一六国……三国鼎立……
千年历史如云烟过眼,而今,是大梁朝明德十三年。
许妙仪瞳孔骤缩:所以,她现在是在两千年后的另一个人的身体中?
这简直太荒谬了!
她不愿相信,然这段信息中的夏商周部分,与她所知几乎无差……
“你们这些小娘子,就是眼界太窄……”中年女人说教着,忽然意识到许妙仪并未在听她说话,心生不悦,“啧,你发什么呆呢?”
她一面说,一面伸手来推许妙仪。
许妙仪迅速回过神,下意识接住女人的手,同时朝她投去沉沉的目光,道:“夫贼良女使为奴,固非是行,今乃复逼鬻身,岂不过恶哉?”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眉心皱出一个“川”字,眼神像是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接着她就想抽回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得。她恶狠狠瞪向许妙仪,气急败坏道:“你疯了吗?!”说着,她又对后面的两个婆子喝道,“你们傻站着干嘛?还不来帮忙?这丫头要反了!”
许妙仪一噎,努力学着今人的句式,道:“你如果不明白我所说的道理,我也略通一些拳脚。”说罢,她握着女人的手用力向前一拉。
女人始料不及,踉跄着扑倒过来,许妙仪又一个旋身向前,二人就这么换了前后。许妙仪又顺势一个手刀劈向女人颈后,女人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一切只不过是瞬息之间。
两个正要来支援的婆子看得目瞪口呆,一时僵在原地。直到许妙仪投来冷冷的目光,她们才反应过来,惊恐尖叫着转身往外跑。
许妙仪速度很快,顷刻就追上了两人。她伸手分别拽住两人后领,随即大力朝中间收拢。随着“砰”的一声闷响,两颗头猛地撞在一起,二人当即便瘫软了下去。
许妙仪松开手,微微喘着粗气,四肢后知后觉地泛起酸痛。
这幅身体还是太羸弱了。
她揉着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虽然目前情况很荒谬,但再抱怨也不能改变什么,倒不如就接受现实。
反正她已经走遍大周河山,采民风革王政,圆满完成了一个采诗官的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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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没什么遗憾和留恋的了。
既来之则安之。
她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
既然她已经成为了“李霜儿”,那么她的当务之急就是逃离赵府。
她走到后窗前,正欲推窗,却又顿了一下,折回去搜刮三人身上的值钱物什——人行世上,没盘缠是万万不行的,何况面对的是无恶不作的赵家爪牙,她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随后,她又卸下了自己身上的钗环,与搜刮所得一并收入囊中,这才翻窗而出。
落脚处是一条长廊,临着一湾曲水,水旁奇石嶙峋,绿竹萧萧,更有奇花异草间杂,颇具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