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天地陷入幽游昏暗,暮雪照下,无声落入深海,惊涛巨浪在黑色瀚海中腾扭。剑宗少宗主李白游面容沉静如雪,剑锋一出,日月拂天,龙吟风呼,一息里,天地遽然无声。黑蛟筋骨尽碎,庞然掉入夜白下的静寂黑海——”
客栈中央,说书人手握惊堂木,刚开了个头就被打断——
“今要不给大家伙儿换个新鲜的?少年李白游狠斗千年黑蛟讲了八千八百八十八遍。”
“是啊,在做的谁不会来几句?”
“年幼遭大妖灭门,玉阶处珊瑚碧树支离破碎,金钗玉环里残血淋漓,除被亲母护在腹下的李白游,满院百八十号人无一活口。厚葬全家后,五岁的李白游大雪中徒步几百里拜入剑宗。”
“六岁,剑宗掌门有意立其为少宗主,召其至凌霄阁,问道——天地以道立命,修真者以心立道,陋其一生你欲以何立心?李白游俯瞰满目河山,凭握手中木剑,只答六字——除尽天下妖魔。”
“回去当晚,李白游步入无情剑道,一夜入三重境。无情剑坐观无情心,心有怜悯生魔,心有贪欲生魔,心有情欲生魔。”
“任凭谁看,李白游就应乖乖待在宗门修炼,用尽剑宗的宝物以防心生魔障,可李白游偏不,十二岁,他一袭白衣,负无情剑,请辞剑宗掌门,道——既欲除尽妖魔,岂可蹉跎周峨光阴。”
“说起除妖,被李白游杀死的妖物能埋了整个剑宗,今天只浅说两件——李白游不怜娇花精,李白游一剑斩慈君。”
“先说李白游不怜娇花精。传言,此花精容色逼人,既娇冶艳丽又欺霜赛雪。恰逢花精欲吞李白游血肉提升修为却苦于无招,有多情诗人不忍花精柳眉轻蹙,以死设下圈套令李白游灵力全失。”
“谁知,花精一见李白游立刻将诗人抛诸脑后,使尽浑身招数欲令李白游入魔和她共结秦晋之好。”
“被斯美人百般讨好,谁不会丢盔弃甲。李白游却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给花精,一剑出,花精头颅滚地。此为——李白游不怜娇花精”
“再说,李白游一剑斩慈君。传言,李白游曾遇一身穿黄袍,头戴玉冕的妖魔,此魔原是一偏远小国君主。”
“这偏远小国,端的是可亲可敬,人人不争不抢,不偷不盗,可一场无情风沙袭来,数万国民一夜被生埋地下。君主不忿,恨上天无德,身死入魔,伺机吞噬过往路人以汲取灵力保风沙之下国民的尸身不朽。”
“李白游御剑千里,找出藏在地下的国君,剑落下之时,国君问——“何错之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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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怜惜我的子民,不愿其尸骨无存,有何错?”
小国国君字字啼血。李白游只答三字——“你是妖。”
说话的人如口吐铜豆,噼里啪啦一阵响,讲得比那说书人还要精彩几分:“我都给您说完了,今啊,就给我们讲点新鲜的吧。”
说书人脸色几变,试探道:“前朝狸猫换太子?”
“真老。”
“御兽宗宗主的六十六房小妾?”
台下女子拍案而起:“恶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说书人手中惊堂木放下又抬起,抬起又放下,半天拍不下。
“没有新玩意?那我们可就走了。”
说书人眼见生意要黄,惊堂木当即一拍,震得人心肺一跳:“散修空空!遇到她,必叫你两手空空。”
“没听过啊,不会是你现编的吧?”
说书人道:“确有其人,确有其人。传言,空空是一清秀少年,也有传言,其是一美貌少女,还有甚者,说其是垂垂老人,不过要认出其也不难,其手腕上有一对造型古朴的银镯,银镯上刻着交颈而卧,憨态可掬的小狐狸。”
二楼临窗坐着一少女,青衫窄袖,额间敷着一牡丹花钗,娇俏可人。她用手支着脸,露出一截藕白的手臂,手臂上戴着一对银镯,银镯上正是一对交颈而卧,憨态可掬的小狐狸。
“散修空空不以修为闻名,不以才情闻名,不以家世闻名,只以一身好运气闻名。”
“曾有一地,天降大旱,数月间不见一滴雨,土地龟裂,裂缝足有寸长,粮食更眼见将颗粒无收。空空久闻此地有一湖,夏日白荷盛开,清香袭人。她顺路而过,想要一睹风采。只是一进城,便被热浪熏得头脑发晕,迷迷糊糊抱怨了一句——太热。片刻,天上竟降下瓢泼大雨。大旱数月,不愿下雨,空空随口抱怨一句,就惹得天降甘霖。”
“要说这是巧合,老夫再给各位讲一事。三月前,红楼幻景出世,传言,其中有一银镯能自发护主,即使七重镜也无法伤其主一根汗毛。”
“修真界众人纷纷进入幻境求宝,空空当仁不让地也去凑热闹。她前脚刚迈进幻境,后脚眼前就叮当掉下个银光灿灿的宝物,空空定睛一看,分明就是那银镯。”
台下有人不信,狐疑道:”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幸运之人?我看这分明是夺人气运的妖魔。”
店里小二边听楼下讲,边往桌上递茶,下意识一抬眼,就看清了祝灵桑手上的镯子,大声惊呼道:“空空本空?”
堂下众人皆扬着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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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来,稀奇这出奇的幸运儿究竟长什么样?是三头六臂,还是罗刹青面?
芙蓉面上眸光流转,祝灵桑轻巧歪了下脑袋,和堂下百目相顾。一息,祝灵桑如杳铃灵快一笑:“空空?这名儿不错。”
“姑娘,您真有那么好的运气?”说着,小二抬手要把茶放桌上,忽然只觉手中一滑,茶杯凌空飞了出去。
空中水幕飞迸,小二当即眼如铜铃。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自认为是小二这一行里状元中的状元,入行十多年他端的茶从没有一滴撒出去。
现在!
他端着手里木盘,眼睁睁看着如此娇妍俊俏的女子当场就要成一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的落汤鸡。
水珠如帘幕,当头而下,堂下众人急忙闭上双眼,不忍心看这么一灵动姑娘当众出丑。
啪!
握住手里的油纸伞,祝灵桑稳稳当当挡下迎面而来的茶水。
褐色的茶水顺着伞面淅淅沥沥而下,祝灵桑嘴角携着浅笑,提着裙边起身道:“不好意思,不是你的缘故,我最近运气不太好。”
不等小二反应过来话中的意思,祝灵桑收了伞,走到栏杆处道:“说书人,怎的突然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