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踩上那段残破的台阶，朝山口望去。那片本该充满鸟群的天空，空空如洗。
不是高远的蓝，而是一种冷蓝，空蓝，蓝得像被精心过滤过——只留下最无害的色泽，却把所有真实的生命活动剥离干净。
他举起望远镜，镜头扫过整片空域。
什么都没有。没有尾迹，没有闪光的影子，也没有远方一聚一散的队列。
天上干净得像是从来没有飞过任何东西。
“他们不是迟到了。”
“是不来了。”
——
同一时间，野保局图像识别中心内，审查会正在进行。
“B-17风口区域连续第六旬报告零迁徙数据，是否为设备故障？”
投影屏幕上显示的是风口A、B、C三处雷达捕捉图，全部为空白。
下方几位主管沉默片刻。
终于有人说：“修正吧。理由用老的，‘季节路径转移’。”
“会不会被质疑？”
“不会的。鸟不出现，民众只会说天气不对。只要我们说得一致，没有人会爬山去数鸟。”
说完，他在系统端勾选了几项：
迁徙失败原因：路径漂移、风力异常、区域光污染
数据处理选项：合并归档、非公开、模拟迁徙频率添加
一切进展良好——在报告上。
——
拉诺尔收起望远镜，坐到平台边缘。他从风中回过神，低头看向脚下的地板。
木板缝里卡着几根羽毛，被风紧紧压住，像是从某只鸟身上撕下来的，却没能被带走。
他把羽毛小心取出来，夹进地图的折页里。
没有说话，也没有再抬头看天。
小金猫跳上平台，安静地靠在他身边。它侧着头，看着他从背包里拿出那张写着“风口监测点”的地图，摊开在膝上。
拉诺尔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才轻声说：
“他们怕我们知道，这里原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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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吵。”
“他们想让我们以为，这里从来就是这么安静的。”
他说得很慢，声音像在空气里泡了一层水，每个字落下时都带着一点沉。
——
太阳落到山脊的一半，风又来了。
这次更冷，带着黄土的干涩味和混着老松脂的苦。
拉诺尔走下平台，在空地上挖了个坑。不深，只够埋下他一直带在包里的那只小夜鹰——就是他在平台上发现的那一只。
他把它轻轻放进去，不铺叶子，也不摆姿势。只是放下，然后一点一点把土填上。
他说：“这不是仪式。”
“只是……你不能一直躺在风里。”
他说完，站了起来。目光落在平台边那根断掉的钢索上。
风吹过来，他像在听，也像在看——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慢慢远去了。
他没有流泪，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一动不动，像终于把某件事，彻底地记住了。
（本章节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