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冠霞帔,紅裙飛揚,顧清嘉笑提裙擺:我說過我若成婚希望你在場……
她說她要嫁的是戰功赫赫門楣高耀的大將軍,自然是幸福的。
半月前去公主府時,兩人相攜的恩愛畫面猶在眼前,如今轉眼成空。
顧長風想,他的皇姐,不會幸福了,顧清嘉的痛真真切切,他看得到。
再次見到顧清嘉是在棺槨出殯的那天,連日神傷哀思下來她似乎清瘦了許多,素白的宮裝襦裙裹著清減的身姿竟像是隨時也會倒下。
她在房裡臨摹一幅畫,是一幅月下白梅金雀圖。
如今滿堂縞素,白梅倒是應景,金絲雀,相思鳥,此中寓意不言而喻,都是一片傷心難成。
「是不是覺得很眼熟?」顧清嘉擱了筆墨,看著自己所作的畫,「你八歲那年冬天課業上作了一幅丹青,太傅說不錯,父皇卻說不好,你便扔了,你自己應該怕是也記不得了。」
顧長風一愣,再看那原本,雖線條流暢但技法生澀不足,竟是幼時自己所作那幅。
下意識的往顧清嘉發髻看去,上面只簪著兩支素銀淡雅的琉璃簪,顧長風眼神微深卻什麼也沒說。
細細晾乾了畫,顧清嘉忽而笑道:「曾經天下人都知道我們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世事總是……總是與看到的結局不同。」
短短几天而已,顧清嘉就好像有些地方變得不一樣了,顧長風看了她許久,她就像是沒有發覺一樣兀自欣賞著自己畫,竟有些出神。
許久之後顧長風才開口:「皇姐,節哀。」
撫畫的手指一頓,不著痕跡的抬起落在畫中白月,垂眸輕吟道:「如今這迴廊一寸相思地,已是落月成孤倚。」
*
拼命想救的人最後還是死在了眼前,顧清嘉空有高貴的名頭卻依舊將獨守餘生,為什麼始終逃不過這樣的宿命?看著招招靈幡,蘇禾再一次這樣想。
是不是很多事情都是無法改變的,再多的努力也是徒勞?那顧長風……可以嗎?他以為早已做到完美的顧長風,真的可以在這一世里做一個澤世明君嗎?
沒有人回答他,只是一道身影緩步而來,影子落在一塘水池裡,娉婷婉約而清瘦。
「皇上呢?」蘇禾問。
「在前廳,李大人在同他論事暫時不會過來,我們有很充足的時間。」
半月前蘇禾同顧長風一道來公主府那次,他請顧清嘉幫他一個忙,幫他離開皇宮,離開顧長風。
蘇禾了解顧清嘉的脾性,深知她聰慧大義,所以也沒有刻意隱瞞什麼,將自己跟顧長風的事都盡數坦白了出來,希望顧清嘉能助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