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閒站在門口等著眼睛適應,走過去向住持請了三柱香,叩拜之後插於香爐。
住持鬚髮已帶上花白,態度很是和善。
待姜閒上完香,他又送姜閒出殿,溫聲道:「姜公子,今晚好好休息。」
姜閒拱手笑回:「多謝住持收留我等借宿,請留步。」
離開正殿返回小院,一路上姜閒都能聽到忽遠忽近的雷聲。
在他回到屋裡的那一刻,外邊嘩啦一聲響,雨再次下下來。雖然雨勢沒有下午那場大,但也不小。
幸好在此處安頓,若是往京城趕,這個時候說不定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可能晚上還要冒雨露宿。
雲雁和劉山一同燒了熱水,烤了餅,再用小道士給的米菜煮了粥。姜閒還讓雲雁給崔七送去一份,不管崔七吃不吃,也算盡到他們的心意。
主僕三人吃將就完這一餐,洗過手臉,便吹了油燈各自睡下。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這裡的牆薄,姜閒耳力又好,外面雨聲嗒嗒,他一時沒有睡意,只閉著眼想事情。
按計劃,明日就能進京。一想到即將見面的那一家人,姜閒即便不懼,心裡也忍不住湧起厭惡。
可憐他母親,那麼善良的女子,卻是遇人不淑。
他父親對他們母子不聞不問這麼多年,這次突然來信催他進京,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也就他母親還心存希望,以為是他父親終於想栽培兒子。
他卻從不對那男人抱有一絲幻想。
姜閒想著這些年家裡一堆亂七八糟的破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的雨聲就不知不覺地變小了。
突然,他聽到低低的說話聲,從一道牆背後傳來。
一個男人在抱怨:「真倒霉,走到半路才聽著消息,原本說要給端王的差事,最後卻落到開陽侯身上。先前我們按著端王的喜好做準備,現在全是白忙活。」
另一個男人回道:「不過端王和開陽侯有個喜好相通——都喜歡男的。別的用不上,帶來的那個倒是還能繼續送。本來他就是最重的禮,只要能打動開陽侯,就還和原計劃一樣。」
先前那男人沉沉嘆口氣:「那個也是照著端王的喜好找的,誰知道能不能入開陽侯的眼。我可是聽說,開陽侯對外說是喜歡男的,但目前屋裡一個人都沒有,不像端王實打實收了一院子人。」
另一個男人安慰說:「好歹是我們花大價錢買的,也是樓里老鴇悉心培養出來,只要有機會帶他見到開陽侯,應當沒問題。」
之後兩人都嘆了幾口氣,便沒再說話。
接著,姜閒又聽見另一面牆後傳來一聲輕微的嗤笑。
那面牆後是崔七的房間,可能他也聽到了先前那兩個男人說的話。
而前一道牆後,姜閒回想一下進小院的經過,想起那裡該是另一處院子,裡面住著下午一同躲過雨的那支商隊。
當時他的確看見,避雨的人中有個俊俏的年輕人,估計就是先前那兩道聲音說的「禮物」。
開陽侯和端王,這兩人姜閒也聽說過。
他接到他父親的信後,他母親難得動起小心思,努力去打聽來一些京中消息。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開陽侯和端王,一個皇帝的外甥,一個皇帝的侄子,都是京中極得聖寵的斷袖紈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