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阻止賜昏,最好的辦法就是死個爹,侯爺一死,靜蘭就要為其守孝,三年內不必擔憂她的昏事。
待到三年之期一過,流箏早已把侯府的產業變賣轉移,到時候她帶著兩個孩子假死脫身,遠走高飛即可。
「所以,那老男人非死不可。」流箏拿出一封書信交給矮個子青年。
「這是侯爺寫的家書,信中提到他將在一月後回京,往日他好幾年都不回家一次,只有要錢的時候會出現。如今老男帝眼看要病死了,他倒是要回來了。」
「他此番回京約莫是回來站隊的,就算老男帝不賜昏,他也會用靜蘭的昏事來和那些皇男捆綁利益。」
矮個子青年粗略地看完書信,記下信中提到的路線:「客官如此大方,無常會定能為您排憂解難。」
談起生意,矮個子青年立馬換了敬稱。
她用腳點了兩下箱子,表示箱子裡有多少紙元寶,京城的小常茶館裡就要收到這個數兩倍的金元寶。
流箏已經習慣青年的坐地起價,她點頭答應:「半月之內我要他的項上人頭。」
「您出錢就是閻王姥,您要他三更死,無常勾魂又豈敢留他到五更。」矮個子青年向流箏保證。
「無常出手我自然放心。唔,你和靜蘭有些時間沒見面了,要不出去和她過兩招?」
流箏將裝著紙元寶的箱子踢開,正好落在窗邊看帳本的葉聽晚腳邊。
葉聽晚默不作聲地端起燭台丟進箱子裡,再順手將箱子合上,劈里啪啦的燒紙聲被隔斷在箱子裡。
矮個子青年重新將人皮面具戴好,天真無害的娃娃臉瞬間變成一張布滿皺紋黑斑的老臉。
她聽著院子裡葉靜蘭練槍的動靜,壓低嗓音粗聲道:「十七歲正是勁兒大的時候,可別把我一把老骨頭打散嘍。」
換上一張年邁老者的人皮面具,矮個子青年把背一駝,從袖中取出根拐杖拄著。一個而立之年的青年人直接變成駝背的年邁老婆婆。
「咸沭,你比我還年輕兩歲,骨頭哪有那麽脆。」流箏知道她是在開玩笑。
這世上能打散咸沭身子骨的人屈指可數,靜蘭武藝精進雖快,但遠不能和咸沭比。
「那小姊壞得很,我才不和她打,走了。」咸沭推開靠後的一扇窗,打算繞著葉靜蘭走。
臨走前她似乎又想起什麽,笑道:「她從小就壞得和惡鬼轉世似的,等你們離了京城,她也能去武林中和閻婆爭一爭頭號惡人的名頭。」
「肯定是我們靜蘭厲害些。」在流箏眼裡靜蘭就是最好的。
咸沭翻出窗戶,故意對著葉聽晚說:「聽晚,你娘偏心壞靜蘭,跟小姨走吧,小姨疼你。」
「不去。」葉聽晚言簡意賅。
「嘖,聽晚還是不愛說話,你要多關心她。」咸沭討了個沒趣,扔下一句話跑了。
流箏走過去關上窗,心道聽晚不是不愛說話,而是不愛和人說話。
她更喜歡和帳本、銅幣、銀子、金子還有銀票說話。
流箏打開門看向院子,咦了一聲:「靜蘭手中的槍哪來的?」
葉聽晚聞言抬頭瞥了眼葉靜蘭,她手裡握著的是一桿她們從未見過的槍,於是她斷言:「偷的。」
「習武之人的事怎麽能叫偷,那叫憑本事搶來的。」流箏糾正葉聽晚的說辭。
舞槍的葉靜蘭聽到兩人對話將槍往前一送,槍頭插入青石板中穩穩立住。
「我可沒偷沒搶,這槍放在石像手裡,我問石像能不能送給我,它默許了,我就帶走咯。」
葉靜蘭不了解佛教,更分辨不清寺廟裡供著的無數佛祖、金剛、菩薩,在她看來,都是些長得不一樣的石像罷了。
流箏和葉聽晚同樣不認識永濟寺內供奉的佛像,她們年年都來永濟寺,但年年都沒正眼瞧過寺廟裡的佛像。
不過是一個死物手裡的武器,活人拿來取用又有何不可。
流箏只問:「沒叫人發現吧?」
「當然沒有。」葉靜蘭雙手背在身後,昂著頭在院子裡走起連山步。
葉靜蘭和葉聽晚自小由流箏教養長大,流箏教她們凡事以己為先,她們可以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哪怕違反道德禮法規矩都無所謂,前提是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她的兩個孩子以後成為知書達理、受人敬愛的好人也好,成為囂張跋扈、遭人白眼的惡人也罷。
但都必須是聰明人,絕不能做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