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無雙的位置從車窗看只能瞧見西市的一小方天地,即便將整個車簾掀起,也看不到西市的全貌。
正如葉靜蘭所說,她聽得到周圍嘈雜的聲音,聞得到各個攤位上載來的香氣,卻什麽都看不到。
大家都在外面,那多她一個應該不會引人注意。
慕容無雙拘謹地走出來坐在葉靜蘭身邊,慌張地去看周圍人的反應,會不會有人認出她的身份,然後指責她不知禮數?
漸漸的,她發現路邊行人多數都只關注自己,她們忙著和商販討價還價,忙著趕路。僅有少部分人會好奇地打量這輛做工精細的馬車,向能夠有錢坐車的她們投來艷羨的目光,然後移開視線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她不知道的是馬車上代表慕容氏的家徽旌旗早已被葉靜蘭拽下來,就墊在她屁股底下坐著。
尋常百姓只知道這是有錢人的馬車,看不出這是平北將軍府慕容氏的馬車。
西市的有錢富商不在少數,比這豪華的馬車不知凡幾,沒什麽好大驚小怪以至於盯著馬車主人不放的。
慕容無雙繃緊的腰背放鬆下來,雙腿也跟著馬車輕輕晃動,西市鮮活熱鬧的氛圍讓她也活了起來。
剝好的栗子落在手心,慕容無雙把栗子餵進嘴裡:「好甜。」
「剝栗子一兩銀子,掏錢。」葉靜蘭伸手要錢。
慕容無雙假裝沒看見,拍開葉靜蘭的手。
走在前面的燕焱回頭,盯著葉靜蘭雙眼發亮,葉靜蘭擺擺手:「不用你剝,你吃你的吧。」
燕焱肉眼可見地變得失落,還以為能剝栗子賺銀子呢。
「正大武館來了個踢館的,鬧得可凶了,據說簽了生死狀,玩命呢!」
「是方大娘的孩子回來了,要拿回自家的武館,她們開武館的講江湖規矩,硬要用拳頭拼個道理出來。」
「那是敏行啊,都長這麽大了。」
馬車停在街口,正大武館門口圍滿了看熱鬧的群眾,她們只能跳下馬車步行往前。
周圍人說來說去都是在感嘆方敏行長大了,擔心方敏行打不過武館裡的男教習,再聊兩句江湖人的規矩真野蠻。
正大武館的大門被圍得水泄不通,用蠻力擠進去倒是不難,只是麻煩。
葉靜蘭和燕淼燕焱對視,三人想法相同,艱難地擠進去不如直接用輕功翻上屋頂站著看。
「我們三要上屋頂去看,你怎麽想?」葉靜蘭沒有揪著慕容無雙直接飛上去,而是先問她的意見。
慕容無雙舉目四望都是陌生人,她的衣著和她們格格不入,站在人堆里略顯扎眼,還是和葉靜蘭一起為好。
她走到燕淼燕焱兩人的中間:「你們帶我上去。」
葉靜蘭嘖了一聲:「上次在王府我可是帶你跳上過閣樓,竟然不選我,告辭。」
說罷她繞到人群後面,踩著慕容無雙家裡的馬車跳上臨街的屋頂,身法如風,瞬間移動到正大武館的屋頂上。
慕容無雙被燕淼燕焱架著躍上武館的矮牆,慕容無雙沒學過武功,腳步身法不如她們輕盈,站在屋頂上不安全,坐在矮牆上更穩妥。
三人坐在矮牆上將武館內的一切盡收眼底,不止她們三個坐在矮牆上偷看,附近不少商販搬了梯子過來搭在矮牆上看。
武館內和武館外一樣人滿為患,只有武館正中央的比武台是空的。
方敏行脫去侯府的下人服飾,換了一身短打布衫配灰色長褲,和武館裡的男教習穿著相似,但她的衣服料子要更上乘。
在侯府吃苦十年,她能得到的補償便是金銀布帛。
「正仁館主,我不以侯府欺壓你。我們按武館的規矩來,我來踢館,你只管派人迎戰,比武台上生死不論,若我勝,你將武館和祖宅還我,從此只有我這一脈可以自稱方七娘白鶴拳的傳人。」
方敏行聲音洪亮,全場人都能聽清楚她說的話。她先擺明立場,直言自己身後有侯府做靠山,卻不仗勢欺人,而是選擇簽生死狀,用本事說話。
且不說此事方敏行本就占理,如此光明磊落的行為更是引得周圍人為她連連叫好,稱讚她不愧是白鶴拳的傳人。
方正仁年事已高,馱著背站在方敏行面前,比她矮了一截的他審視著方敏行的體型,觀她身強力壯意氣高昂,心中盤算著該派哪位男教習上場應戰。
他問道:「若是你輸了呢?要是你拿不出相應的彩頭,我可不接受你的踢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