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問候閻婆是假,與馮爭說兩句話是順道,想和她見面才是真。
完顏習果斷應道:「求之不得。」
房門合上,完顏習和應無雙在屋內詳聊,山川湖海負責地在門外看守。
「她倆還一見如故了?」馮爭湊到門邊也想進去和她們一起暢談天地,被大湖無情地攔在門外。
大湖說道:「馮少俠與我們少主雖是結拜姐妹,但也不用時時刻刻黏在一起。等少主與應少俠說完話,少主自會出來與馮少俠敘舊。」
大湖完全是哄小孩的語氣,馮爭冷笑一聲,衝著房門大聲道:「有了新朋就忘了舊友,可真是薄情。」
這句話既是在說完顏習,也是在說應無雙。一個是她結拜姐妹,一個說好要與她共赴沙場,現下兩個人見面倒把她丟在了外面。
面善?一見如故?都是忽悠人的假話!
完顏習和應無雙都是精明至極的弄權者,她們才不會有所謂的意氣相投,相見恨晚。交友只是她們的藉口。
完顏習也許是想招攬應無雙,就像當初對她那樣,不知應無雙會作何抉擇呢?
馮爭撒完氣轉身回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熱茶,茶水滾燙,她端起來又立馬放下。
見鬼,這麽燙的茶,應無雙剛才是怎麽喝下去的?
應無雙將完顏習引到桌邊,剛才她隨手塗畫的紙張還整齊地擺放在桌面上,她伸手去收,完顏習卻直接拿起一張紙。
紙上畫著人體經脈xue位,有幾處xue位被應無雙用毛筆著重圈了出來。
完顏習問她:「應少俠還懂醫術?」
「略懂。」應無雙將自己的畫從完顏習手中抽出來,開門見山道:「殿下見我所為何事?」
應無雙戳破窗戶紙,完顏習便也不繼續藏著掖著:「三月初你嚮慕容老狗獻計壞我好事,魏珂得我命令本該殺你,好在你是個識時務的聰明人,選擇效忠於我。但依我看,你當時迫於局勢不得不尋求魏珂幫助,怕不是真心為我效力。如今我再問你一遍,你是否願意為我,為北延國效力?」
應無雙摺紙的動作一頓,不緊不慢地反問:「我當真有的選?」
她如今身在江湖,確實可以擺脫完顏習不受其擺布,但在京城中的銀竹和吳婆婆逃不出魏珂的手掌心。
完顏習挑了挑眉,她聽得出應無雙的所問即所答。只是應無雙有所顧忌所以不敢直接回答,而是迂迴地問她有沒有選擇。
「當然,我完顏習說一不二。」
應無雙靜靜凝望著完顏習的雙眼,似乎在判斷她說的話是否可信。完顏習手中握著銀竹和吳婆婆的性命,但她手中什麽籌碼都沒有。
她無法和完顏習談判,只能賭。
過了許久,應無雙還是什麽話都沒說。完顏習知道應無雙的為難,越是聰明的人考慮得就越多。尤其是現在的應無雙,徒有聰明卻無任何勢力和靠山,所以應無雙不能像馮爭那樣毫不猶豫地拒絕她。
完顏習惡劣地將應無雙逼到一個進退兩難的位置,她看著應無雙這張和應師傅不太相似的臉,心想這對母子沒有相似的面容,卻在某些地方是一脈相傳的固執。
為什麽讓她們為北延國效力如此困難呢?
應無雙打破僵局,堅定道:「不願。」
左右她現在空無一物,完顏習能威脅她的不過是性命:銀竹、吳婆婆以及她的性命。
正所謂鞭長莫及,她現在拒絕完顏習,完顏習不會在鶴掌柜的客棧里殺她,待出了客棧,應無雙自有辦法護住自己,讓完顏習不敢對她動手。
至於銀竹和吳婆婆,完顏習要是想殺她們,也要先將口信傳回京城才能讓魏珂動手。
然而傳信需要時間,完顏習可以傳信,她自然也可以。到時候誰的信能先入京城還不一定呢。
應無雙心中已有對策,她無需做那時刻提心弔膽的賭徒,她要從完顏習給她設立的賭局中跳出來。
「為什麽?你殺了自己的父親,這在夏池國是死罪。紙包不住火,若有一日東窗事發,你便會人頭落地。留在夏池國你不能建功立業便罷,還要時時刻刻擔心自己的腦袋會不會搬家。但你若是為我效力,助我打下夏池國,屆時你可在北延國官拜侯爵,享一世榮華富貴。」
完顏習勸說應無雙並不是真的想要應無雙為她效力,她只是想知道應無雙為什麽不願意。難不成她也和 當初的應師傅一樣,是個赤心奉國的愚忠者不成?
應無雙把自己畫好的經脈xue位圖折起來放在一旁,然後坐在完顏習對面對她對視:「蕭氏王朝人人得而誅之,想逐鹿天下的不止殿下一人。」
「哦?應少俠一無所有,竟也有如此豪情壯志。」完顏習完全沒料到應無雙能說出這番話,她心中驚訝不已,面上卻不顯。
「史書裏白手起家者不知幾何,比起那些人,應某並不算白手,兜里還有些黃白之物。」
應無雙並未對完顏習說實話,逐鹿天下者確實眾多,卻沒有她應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