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婆盯著應無雙看了看,默默記下應無雙的身形尺寸,心想待她回了幽州就織兩件金絲軟甲出來,一件給金蠍的孫兒梁丘天諭,一件給她的恩人應無雙。
至於偷聽的另外幾人,閻婆沒有和她們計較,她讓燕淼回房收拾行李,自己下樓去和鶴掌柜、金蠍告別。
「不凡雷厲風行,昨夜說收徒,今日就準備帶著徒兒回幽州了。」金蠍喊的是閻婆的本名,鶴掌柜許久沒聽見這個名字,差點以為金蠍在說別人。
閻婆同樣不習慣這個名字,她喃喃自語道:「任不凡,不凡……我怕是辜負母親對我的期望了。」
鶴掌柜看閻婆念起往事,故意岔開話題:「收徒可是喜事,今夜我讓廚房擺幾桌子好酒好菜,大家也藉此熱鬧一番,你們明日再走如何?」
「不好。」閻婆毫不留情地拒絕,她現在歸心似箭,「十六年沒回過家了,我一日也等不得。」
「得,我去命人給你備馬車,還請稍坐片刻。」
閻婆內傷未愈,燕淼舊傷未好又添新傷,兩人這麽急匆匆上路著實令人擔心。
可閻婆心意已決,沒人能改變她的主意,鶴掌柜只能幫她們備好馬車,讓她們在路上能舒服點。
「多謝。」閻婆臉上皺紋抽動,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胸前的骨頭項鍊。摸著項鍊她忽然反應過來,藏劍山莊和幽州任氏兩大鑄劍世家只剩下她一人了。
燕淼動作麻利,很快收拾好行李來到閻婆身邊,兩人拜別客棧里的友人,然後一起坐進鶴掌柜為她們準備的馬車裡。
閻婆和燕淼都不喜歡和人接觸,因此鶴掌柜只備了馬車,並未請車把式來為兩人駕車。閻婆讓燕淼在車內休息,她坐在車前駕車。
全州城內有不少南武林的走狗,眾人一路將兩人送到城門外。
「水燕,你以後就是鑄劍世家唯一的傳人了。苟富貴、勿相忘,待你出師成為天下第一的鑄劍師,記得為我打造幾件神兵利器,越多越好。」馮爭在馬車邊和燕淼告別。
馮爭向來是個有話直說的人,她想要什麽從不讓別人猜,伸手便問人家索取。願意給她的她就拿,不願意給的她就當做自己沒說。
應無雙看向馮爭的眼裡既是羨慕又是敬佩,從小到大她有任何想要的東西,都必須「換」,她的父親不會任她白白索取,只能用同等的東西與他交換才行。
不止是父親,應無雙與大多數人都是如此相處的,利益交換、各取所需。她沒有那份自信和底氣向人索要東西,她害怕得罪對方,更害怕被人拒絕,從而意識到自己什麽都不是。
「好。」燕淼答應馮爭,暗自發誓自己一定要儘快成為天下第一的鑄劍師。
馮爭掃了眼欲言又止的應無雙,然後朝燕淼招手,和她說悄悄話:「藏劍山莊也在幽州,我聽說藏劍山莊最後一任莊主施冷梅極其擅長製作護身軟甲,你順路去藏劍山莊裡翻一翻,說不定能再找出兩三件金鮫綃、銀鮫綃來。」
「找不到的話,你就抓緊打鐵,親手做一件出來。」
馮爭自視甚高,不屑於穿什麽護身軟甲,真正需要護身軟甲的人是應無雙。燕淼不經意地看向應無雙,輕輕點了點頭。
馮爭的悄悄話一字不差地落入閻婆耳中,閻婆攥緊了韁繩,沖馮爭說道:「說完了嗎?」
「完了。」馮爭露齒一笑,退到路邊。
閻婆揮動馬鞭,馬車慢慢駛向遠方。
梁丘天諭望著遠去的馬車,問道:「姥姥,我也想去幽州。」
要不是藏劍山莊被滅門的時候梁丘天諭才一歲大,還不會走路,她肯定會去趁火打劫,把藏劍山莊的庫房撈個乾淨。
金蠍按住她的肩膀,也按住她蠢蠢欲動的心:「好好養傷。」
「這麽多年過去,藏劍山莊歷代莊主鑄就的名刀寶劍怕是早都被人搶光了吧?」陳玄和梁丘天諭想到一處去了。
石力答道:「藏劍山莊歷代莊主鑄就的神兵利器都收藏在莊內的百寶閣中,那座百寶閣是山莊初代莊主花費重金請五螙門的機關大師建造的,比帝王陵墓還要堅固。倘若沒有鑰匙開門,無人可以進入其中。曾經有人試圖用火硝炸開百寶閣大門,最終無功而返。所以,那些神兵利器都還在百寶閣里。」
「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陳玄疑惑道。
「因為炸門的是我和我師傅。」石力指著身後扛著的重刀,「七年前我和師傅炸門無果,只能在被人洗劫一空的庫房裡撿破爛,還好當時武林中練重刀的人少,這把重刀就叫我撿來了。」
馮爭、應無雙和陳玄聽得目瞪口呆,難怪石力對藏劍山莊的百寶閣如此了解,敢情炸門的罪魁禍首就是她啊。
應無雙猜測道:「百寶閣的鑰匙在閻婆前輩手中?」
金蠍和鶴掌柜還有要事要忙,兩人不參與小輩之間的談話,她們準備返回客棧,聽到應無雙的問題,金蠍告訴應無雙:「十三年前,閻婆就將百寶閣的鑰匙獻給了北延國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