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原是全州上任知府王某之子,王某為官不仁,與當地丐幫徒眾相互勾結,肆意欺壓百姓。三月的時候,一群江湖義士闖入府衙為民除害。草民趁機親手了結了王某,還帶走了府庫中的全州輿圖。」
為了還債闖入府衙大開殺戒的燕淼和閻婆,成了莊知微口中行俠仗義的江湖義士。馮爭揚起嘴角,不動聲色地與應無雙交換了一個眼神。
「草民在府衙內院長大,憑藉身份之便,自幼對地方治理之事耳濡目染,也算是略懂一二。」
莊知微接著說道,在兩人面前侃侃而談,從北疆的田畝分布談到人口戶籍,甚至還分享了自己對當地政令的獨到見解。
她向應無雙奉上全州輿圖的舉動,已經足夠神武軍將她奉為座上賓。但她今日來此並非是為了當個衣食無憂的貴賓,她看見了只招女子的招募令,聽到了神武軍要換新天的口號,她想為神武軍效力,為自己和母親謀個大好前程。
淅淅瀝瀝的雨聲在三人耳中逐漸遠去,屋內燭火搖曳,卻比不上應無雙望向莊知微時那越發熾熱的目光明亮。
「莊姑娘果然見識不凡,這些見解都十分實用。」馮爭由衷地讚嘆道。
應無雙深以為然,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著該給莊知微安排什麽職位,不過她還得派人去查一查莊知微的底細。
「招募令發出的這些天裡,我一直盼著能遇到莊姑娘這樣的有才之士。莊姑娘應募而來,實乃神武軍之幸。」
應無雙說話時望向窗外,莊知微和馮爭也不自覺地跟著她一起望過去。
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莊知微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娘該不會還在府外等著自己吧?
「天色不早了 ,莊姑娘不如就在府中留宿一晚,好好休息,等明天我們再一起商量任職的事情,如何?」 應無雙問道。
莊知微聞言露出笑容,對著應無雙和馮爭作揖行禮:「願為神武軍效力,只是家母還在家中等著草民回去。草民想先回家告知母親此事,讓她安心。明日一早,草民便帶著母親一同前來拜見兩位將軍,還望將軍成全。」
馮爭和應無雙都點了點頭,吩咐府中的僕役準備馬車送莊知微回家。莊知微卻婉拒了兩人的好意,說她家就在附近,跑幾步就能到,用不著馬車。
莊知微堅持要自己回家,馮爭和應無雙便撐著傘將她送到門口,目送著莊知微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
「手刃親父,有魄力。取走輿圖,有智謀。投效我軍,更是有眼光。無雙,你說水燕、火燕她們倆在全州府衙里拿錢的時候,會不會和莊知微碰過面?」
「這可說不準。」 應無雙側過頭,目光落在馮爭身上,「怎麽,你想她們了?」
「你難道不想?」馮爭反問道。
大雨傾盆而下,一閃而過的電光將整個北疆照亮,轟隆隆的雷聲里傳出一聲清晰的 「想」。
「傳信給燕淼,她和陳玄可以出手了。」
應無雙收起雨傘,站在屋檐下伸出手,接住那如珠簾般落下的雨水。
北疆這幾個月來風調雨順,照這樣的情況來看,小麥、豆子等農作物的收成想必會相當不錯。
神武軍在此地起義,不僅不缺糧草,還深得民心。只要能儘快擴充兵力,夏池國改朝換代便指日可待。
她甩掉手上的雨水:「或許入冬之前,我們就能和她們見面了。」
「是南北夾擊,一路打到京城見面嗎?」
「倒也沒有這麽……馮爭!」
馮爭也接了一捧雨水,趁著應無雙不備全部撒到她臉上,把應無雙尚未說完的話堵了回去。得逞之後,馮爭大笑著轉身往回跑。
應無雙瞬間握緊了拳頭,作勢就要追上去。餘光瞥見守門侍衛投來好奇的目光,她立馬故作沉穩,不慌不忙地撐開傘,緩緩走進雨中。
直到她確定附近沒有侍衛僕役後,立馬丟了傘,朝著馮爭的方向狂奔而去。手中軟劍出鞘,劍尖輕點水窪,濺起的積水朝著馮爭灑了過去。
軟劍如游龍驚起滿地銀珠,兩道身影在遊廊里追成太極雙魚。
「嘶,好冰的雨水。無雙,我要是著涼了,神武軍可就要損失一員大將了。」馮爭瞅準時機跳到應無雙身邊,猛踩腳下的積水,濺濕了兩人的衣角。
應無雙眼疾手快地摁住馮爭的肩膀,道:「區區風寒,我有幾十種藥方可治,給你嘗嘗最苦的那一劑怎麽樣?」
「……不怎麽樣。」馮爭可不喜歡喝藥,心中暗自感嘆,應無雙自從學了追月步後,身手越發敏捷,想要從她手下逃脫,還真得費一番心思。
「走吧,回去把濕衣服換了,喝碗薑湯驅驅寒再睡。明日還要去校場練兵,你的武藝雖好,但在練兵這件事上還是要多聽聽神武軍舊部的建議。給你送去的兵書可都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