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時私鬥,一律斬首。」
在神武軍中,溫執首先將自己視為神武軍的將士,其次才是溫越的妹妹,她和桑進的私仇排在軍紀之後。
她靜立在原地,等到桑進來到她面前,朝對方伸出手。
射出去的箭矢回到手中,溫執再次搭箭瞄準靶心,繼續道:「我會和我姐姐溫越一樣,與你進行一場光明正大的比試。不同的是,我會贏過你。」
「贏我?我記得新兵的第一輪考校,你只是看見我的好成績就方寸大亂,發揮失常。如果你一直是這種心態,一輩子都打不贏我。」
桑進話音剛落,溫執手中的箭便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那箭連箭靶的邊緣都未觸及,便無力地墜落在地。
溫執緊繃著臉,腦海中熄滅的火星重新燃起,她抽出一支新的箭矢搭在弓上。正要拉開弓弦,桑進的手搭在她手上。
「桑進!」溫執驚呼一聲。
「神箭手親自教你射箭,你學還是不學?」
溫執閉上嘴,她倒要看看桑進能教她些什麽。
桑進手柄手地調整溫執的姿勢,說道:「身端體直,用力平和。勿縮頸、勿露臂、勿彎腰、勿前探、勿後仰、勿挺胸。」
溫執的身體僵硬得如同木偶,桑進掰一下她便動一下。等到桑進為她擺好姿勢,溫執默默記下此時的狀態。
一雙手蓋在自己的手上,桑進帶著她拉開弓弦,腦後傳來桑進的聲音:「你這張弓不過一石之力,要知道你姐當年在軍中,可是能輕鬆拉開三石強弓的破衣衛精銳。」
溫執第一次從桑進口中聽到有關姐姐的事情,她問道:「你不是和我姐姐不熟嗎,怎麽知道這個?」
「我向旁人打聽來的。」 桑進輕描淡寫地說道。
由桑進帶著拉開弓弦,溫執這才意識到自己和桑進之間差距多大,她頭一次覺得拉弓是如此輕鬆的事情。
自然地鬆開後手,箭矢飛出,毫無意外地刺入靶心。
桑進教了一遍就退至旁邊,讓溫執自己找感覺繼續練習。
溫執一邊搭箭一邊問道:「除了這個,你還問到什麽了?」
「問的可多了,你姐愛吃什麽愛喝什麽,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桑進專門花時間找到以前和溫越在一隊的破衣衛舊部,從她們口中了解溫越的為人。
「你姐為人熱心善良,喜歡小動物,軍隊裡戰死一匹馬她都要難過好久……」桑進緩緩說道。
在往日戰友們的描述中,溫越的形象愈發完整、鮮活起來。記憶里為了北疆百姓,孤身一人進入桑宅與她比試的那個身影也變得更加清晰。
難怪溫執對自己恨之入骨,像溫越這般心懷蒼生之人,對自己的妹妹必定也是關懷備至。
溫執警惕地盯著桑進:「活著的時候不見你對她好點,死了反倒關心起來了?」
桑進理所當然地回道:「還不是因為你!你非要把溫越的死扣在我頭上,認為是我害你失去了姐姐。那就算我欠你一個姐姐,我賠你一個行不?」
「你怎麽賠?」
人死不能復生,桑進簡直就是在拿她當三歲小孩子哄。
「看著我,來,叫姐。」桑進一本正經道。
咯嘣——
溫執握緊拳頭髮出一聲脆響。
「我不是拿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桑進急忙解釋,「我承認,你姐的死與我確實有一定關聯,但絕沒到要用命來償還的地步。以後,你就把我當成你的姐姐,我也把你當作親妹妹,我拿自己賠給你,咋樣?」
溫執冷著臉:「滾。」
桑進就知道會是如此結果,繼續勸道:「姐是認真的,以後不論是在軍營里,還是在戰場上,姐都罩著你。」
「我不需要。」溫執別過臉不想和桑進對話。
她背起長弓,默不作聲地走到箭靶旁,拔下自己方才射出的箭矢。
經過桑進教導後,她又陸陸續續射出了七箭,有五箭都正中靶心,還有兩箭在靶心附近,這個成績比起她之前的水準要高出不少。